第115章 玄关无悔
调查会开到这里基本就快结束了。
这期间，齐正言一丝不苟地记录完所有人的对话，只是按照夏启的吩咐隐去了关于封天台、大能有关的部分内容，他看着手中这沓厚厚的纸稿，表情依旧木讷，心中却暗流汹涌。
最开始听夏启讲到桓州历来的世家冲突根源时，他心里戚戚然，不由联想到此刻正发生在自己主事的邑城中，唐叶凌万四大世家之间的争端。
后面又听了石之轩对人道和王道的基本论述后，他又觉得石之轩讲的很对很现实，既然权力是建立秩序后的必然产物，那何不让有德之君来施行王道？如此一来才能根除世家顽疾，实现人人有机会上进的世界。
可紧接着夏启的话语又让他心中震动，陷入了沉思。
施行王道难道有错么？
如今齐正言终于明白了，并不是王道错了，而是错在不该把它当作万世法来推崇！
穷则变，变则通，通则久！
改朝换代后，施行王道可自天佑之，吉无不利，但这只是通过新旧交替来缓解一时的矛盾罢了，时间一长后，各种矛盾仍会凸显，归根结底，再美好的王道也是一种特权，而这种特权便是从上古延续至今不断崩坏又修补的“礼制”！
所以当夏启庄重提出了“革”这一理论，并且在接下来对其进行了一番详细的讲述后，齐正言深深折服其中，仿佛在漫漫长夜中找寻到了一束光明！
作为出生在桓州的一员，原本齐正言也从小就读于王氏七十二书院开办的乡学，并在那期间读过一些四书五经，后来又通过自身的努力从一众武馆学徒中脱颖而出，成功被挑选进入了浣花剑派，成为一名普通弟子。
这样的经历也让齐正言逐渐成长为一名意气风发、心慕正道的少年，并希望能在剑派中继续靠努力有朝一日成为一名大侠。
奈何他的资质在浣花剑派中太过普通，根本就不受长老的重视，更无法得传高深功法和珍贵丹药资源。
面对这一困境，他也曾尝试过各种方法试图改变现状，可一番累死累活下来，最后只得某位长老好心告慰他天资卓着是上苍眷顾，好父好母是历代积累，所以他们命中该有，自己命中该无，这样的情况不禁让齐正言陷入了迷茫。
为什么我明明努力自强了，可前进之路依旧会被堵死？难道真是那些天资卓着者、有好父好母者才配拥有上进的资格，而自己这样的人就得一辈子浑浑噩噩，眼睁睁看着别人风光么？
齐正言不服！
如今听完夏启一席话，就如同拨云见日，令他茅塞顿开。
原来人本就该反抗压迫和剥削！
不只是他，芸芸众生，还有更多人正遭受着比他更不公的压迫，更凄惨的剥削，需要团结他们！
齐正言从小接受儒学教育，所以心里本想着等到被外派出来后，一定要造福一方。
可当他真的在邑城担任上门派主事一职后，每每看到城内种种不公现象发生时，却又无力阻止，只因他的一身修为和地位都来自于门派，所以根本无法做出那种快意恩仇，率性而为的决定来！
只好默默修炼从六道轮回之主中获取的“浑天宝鉴”，独善其身。
如今夏启的这番话却让齐正言看到了希望，如果真能让消灭压迫和剥削的观念深入人心，那即便是他这种人，也能做到路见不平，拔刀相助！
原本在魔坟一行中获得了魔主传承后，他心中还是比较抗拒融合魔主传承，一方面担心自己堕落成魔，一方面又怕暴露后与正道门派世家，尤其是自己的师门浣花剑派为敌。
但现在不一样了，齐正言浑身充满了干劲，他已经做好了与这一切为敌的准备。
至于成魔，他心中的魔便是让人人都有修炼高深功法的机会！
…………
翌日。
邑城外的一座荒山中，齐正言两侧分别站着夏启和化生双龙的两位仙尊，为正在接受魔主传承的前者掩护和警戒。
呼——
阵阵邪风卷起，一点点红芒自齐正言体内飞出，糅合邪风，逐渐凝成一尊法相，人首龙身，长有六臂，面目与齐正言有七八分相像。
这尊法相通体呈现血色，有着难以言喻的妖异和熟悉，六条手臂或持毁灭，或掌杀戮，或握血珠，或凝污秽，或托冰寒之花，或捏赤色邪火。
它虽然本身没有堕落之意，却让人毛骨悚然。
紧接着这尊仿佛由强横鲜血充塞凝聚的恐怖法相往前踏了一步，与齐正言重合，缩于一点，在他的眉心凝出一道血色污痕，如半月似莲瓣，气息急速攀升，给人接近外景的感觉，旋即平淡。
“感觉如何？”
夏启开口问道。
彻底接受完魔主传承后，齐正言浑身气质发生了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变化，沉稳之外也多了几分强势。
“我很好。”齐正言睁开眼睛，眼神中透露着一抹沧桑之意，淡淡回答道，“魔主的功法、经验和意志并没有对我造成任何负面影响，反倒是让我的心志仿佛经历万古般，起到了不可估量的好处。”
紧接着他看向夏启，原本木讷的脸微微一笑：“不必担心，现在的我还是过去的我。”
寇仲接话道：“看来齐小友这是明悟了‘我之为我’，日后有望传说了。”
这就是接受魔主意志的好处么……夏启忍不住暗暗乍舌。
下一刻，齐正言屈指一点，正中夏启眉心，脑海中种种画面闪现。
夏启回味之际，齐正言缓缓开口道：“魔主通晓无数功法，考虑到你还没入外景，承受能力有限，我就先将其中的十三万三千七百五十六套武学传予你，我知道这些对你外景铸成道基有用，务必不要推辞。”
“多谢。”夏启也不客套，穿越这两年零四个月下来，能有这么多功法来完善自身的道基已经绰绰有余了，届时只要愿意，随时可以踏破生死玄关！
而当内外天地交汇后，内景外显，心灵升华，肉身、元神随之改变，便是外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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