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饭罢，关奚何带秋亦瑟去见谢先生。
既然不是这人一身朴素的灰青色袍子，两手揣进两边的袖子里，仪态堂堂，儒雅至深。
他瘦长的脸上露出一个和气的笑：“奚何，回去歇着吧。”
关奚何应了一声，随之进了偏殿，秋亦瑟先给谢先生鞠了一躬，才问：“谢先生找我何事？”
谢先生：“先把你背上的琴卸下来我看一看。”
秋亦瑟迟疑了一下，没有动，他便笑了笑：“我是奚何的先生，怎么，你不相信我？”
秋亦瑟默默卸下琴，谢先生转身进了里屋道：“放在桌上，我给你换根弦。”
“你怎么知道琴弦……？”秋亦瑟将琴小心翼翼地放在桌上，抬眼看向他。
他点了两盏烛台，屋里逐渐明亮起来，这屋子窗子关得紧，即使是白天也要点火照明，房里陈旧的陈设逐渐清晰——四张客座，一张主座，四张脱漆的红木桌，已经被磨得毫无光泽，地砖还算干净，应该是每天都有人打扫，而打扫的人，大概就是他了。
他十分娴熟地擦了擦椅子和桌子，给磕了角的旧茶杯续上水，又回身在烛台上取了一簇火，点燃了房屋中间的火炉，再关上了大门。
逐渐地，屋里升起温吞的暖意来。
“枯禅观知道的事很多，比如小公子你真实的年龄……”
话音未落，秋亦瑟立即变了脸色，紧张得一下子绷紧了后背。
但谢先生仍然只是温和地笑笑，掀开琴布，拆了那根断了的弦，转而走到后院去，把晾衣绳扯了下来。
秋亦瑟将他当作关奚何的长辈，一直保持着尊敬，不敢出言冒犯，但拿晾衣绳修火云琴的琴弦着实有些随意了，他忙张手护住火云琴：“谢先生！您是认真的吗？！”
“这可是我枯禅观的宝贝。小舟和奚何都会随身携带的保命的宝贝。”谢先生笑意渐深，“小公子，不要小瞧了他。”
秋亦瑟缓缓松开手，谢先生手里的银丝闪着细亮的光，在他手中上下翻动。
“奚何跟我提起过你。”
听见关奚何三个字，秋亦瑟的嘴立马快过了脑子：“什么？”
“你喜欢她？”谢先生笑道，“小公子，不用藏着掖着，我看得出来。”
秋亦瑟一时语塞。
“她看着可不像个好姑娘，小公子，你喜欢她什么呢？”
秋亦瑟哑口无言。
喜欢她什么？这还真一时半会答不上来，好像没有什么具体的理由，在他第一次和关奚何见面摔的那一跤时，他就想，这姑娘笑起来真好看。
他以为她是个爱笑的姑娘。
但是自从那天之后，他就再也没见关奚何笑过，她脸上的表情总是冷冷的，都是十几岁的年纪，关奚何的眼神总是透露着这个年纪不该有的阴郁，谢先生说得对，关奚何从来就不是个招人喜欢的姑娘，要说为什么喜欢，秋亦瑟还真想不出个缘由来。
大概是想再尽力让她多笑一笑吧，毕竟她笑起来真的很好看。
“听说你已经向你的王叔提过亲了。”谢先生抬眼笑着看向他，“不管公孙观主怎么想，我这边是答应的。”
秋亦瑟摇头：“这个要看她自己，即使是谢先生也不能替她做决定。”
谢先生收起笑容：“小子倒有些觉悟……不过，在这之前，我还有别的事情要交代你，不论你作为风提叶弟子的身份，也抛开你对奚何的想法，这件事，你听我说完，再想要不要答应。”
秋亦瑟点头：“谢先生请讲。”
谢先生道：“这件事，要从十年前那场浩劫说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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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冬推着严映的轮椅，一路走到了大殿前的广场上。
玄英和辛鸿才作为两门位分最高的弟子站在一起，齐星纬是掌门的关门弟子，如今已经出师，能力上自然是不可推辞的；还有已经在阵心处等好了的老头子庄胤；最后是拖着长剑在地上画阵型的江舟。
而最该出现在这里的人——江邺，却不见踪影。
庄胤两手结印，白光乍现，孟冬和应钟口中念念有词，银白色的灵从金色的阵眼中不断涌出，齐星纬和严映两手飞快比划着阵线，金丝缠住了灵，控制着他们的去向。
阵的边缘不断外扩，灵密布在空中，拥挤地扭来扭去，无数金丝在空中相缠，逐渐地，浓稠的灵扩散在整座山中，天色逐渐阴沉，齐星纬猛地站了起来，两手金丝抽动，倏忽一松，多得遮住半边天的灵涌向了山下。
玄英在银色灵雾中，双臂齐动，手心的金丝线不断翻飞，最后索性一松，两手就地画阵，“呼啦”一声，掌风将圆阵一齐带去，灰暗的天色瞬间大亮，灵争先恐后地飘下了山。
凶灵有目的性地奔向了陶州与烟城的边界，西邬族的队伍刚刚突破进陶州的城门，便被迎面而来的凶灵生生阻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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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现在看北边两仪山顶的乌云，那是召灵阵。”谢先生喝了口茶，嗓子有些发哑，“我与你讲的，都烂在肚子里，现在两仪山下召灵阵驱逐西邬族，你现在开始往烟城去，动作要快，去找你的兄长，领兵在烟城在北边拦截。记住，不要杀西邬公主和王子……”
西邬族族人像遇到火的蚂蚁，密密麻麻地朝外疏散，凶灵在陶州上空飘荡，在城门口组成了一道巨大的气墙，武穆摄提格站在最前面，遥远望着凶灵墙，没由来地生出敬畏。
大概是未知带来的恐惧，这些凶灵没手没脚，像一团灰雾，长着尖牙的嘴，怪异恐怖。武穆摄提格转身看向武穆乌帕，乌帕眼神也是十分戒备，她往后退了几步，道：“这是凶灵，我听说过，不要靠近它们，它们会吃人。”
武穆摄提格：“那现在怎么办。”
乌帕：“撤退！转攻火云宗！”
武穆摄提格：“那回去之后……”
乌帕：“域主通情达理，知道实情不会怪罪的，现在转攻火云宗，早日完成任务，我们就早日自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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