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食堂大门，方珩回头看了眼卷帘大门上方的蓝色电子时钟。
时间是6月2日晚上六点二十三分。
事实上在十五年前，这个电子时钟的晶体管颜色是红色的，后来地下避难所管理者觉得红色显得太过压抑，绿色在晚上又过于诡异。
于是乎，食堂的时钟也变成了千篇一律的蓝色晶体管。
再过几分钟工厂上班的人员就要下班了，到时街道上的人流会变得拥挤。
因此方珩只瞥了眼电子钟，而后加快了脚步朝商业区D区走去。
D区的商店其实只有那么五六家，毕竟物资匮乏的地下避难所里，没有什么东西可以卖。
而且大多数居民每个月的货币点工资只能让自己和家人不至于饿着，根本没有闲钱购置其他东西。
避难所对于有孩子的家庭会给予一定的补贴，然而这些补贴也只勉强能养活一个孩子。
倒是初高等教育是完全免费的，没有门槛，每个家庭只需要负担孩子的饮食即可。
想要读大学就需要经过选拔，只有达到一定标准才能继续进修，学费同样全免。
大学生只要顺利毕业，分配的工作最差也是七级的，每个月的货币点有2000。
食堂一份肉菜是25货币点，两个素菜加主食只需要10货币点，有免费的素菜汤可以打。
早餐是统一规格，两个馒头加一碗汤，每天3货币点。
只养活自己的话，差不多可以每天吃一顿肉。
如果省着点用，每个月还能攒一些货币点，买些其他东西。
基于此，每个家庭都希望自己的孩子能够努力学习，考上大学，得到一份体面的工作。
路过一栋栋矮小的白色制式民居，再度穿过十字路口，花费了约莫十分钟时间，方珩顺利来到了D区的人行道上。
他远远便看见有一辆自行车停在这条街道中间的一栋小屋前，径直朝那走了过去。
在地下避难所，并没有私人汽车这种交通工具了，马路最大的作用是提供给物资运输车行驶，偶尔也会有自行车从上面路过。
在每一层都不算太大的地下避难所中，这种绿色环保的人力车颇受欢迎，不过价格并不便宜。
若是能骑着这样一辆脚蹬车在街上兜风，也是件颇有面子的事情。
路过自行车时，方珩脚步顿了顿，最终还是忍住了在上面摸一把的冲动，免得店里小气的老头跟自己急眼。
“真希望有一天能够骑着自行车，在这一层避难所溜一圈。”
方珩有些艳羡地将目光从这辆粉色自行车上挪开，走向这小屋的门口。
小屋门边挂了个小黑板，用白色粉笔写着：白金杂货铺，今日特价，全场9.8折！
“9.8折，还真是大方！”
方珩翻了个白眼，走进杂货铺内。
“这不是小方嘛，怎么？货币点攒够了？”
一进门，方珩便听到了一个热情洋溢中透露着猥琐的声音，对方亲密的称呼让他额角微跳。
声音的主人是一个年过花甲的老头，脸上长着一只酒槽鼻，此人容貌跟声音一样，看起来有些猥琐，贼眉鼠眼的。
这个猥琐的老头叫白金，俗称老白。
“说了多少次，不要叫我小方！”方珩脸色阴沉地低喝道。
见方珩动怒，老白打了个哈哈，转移了话题：
“这次来是买那本书的吧？我告诉你，可不准再借着考虑考虑的借口再看了啊，内容都被你翻了一半了。”
“咳咳，那真的是没有考虑好，毕竟那本书的内容没有实用价值，顶多解解闷。”方珩轻咳两声，若无其事地解释道。
“信你个鬼，你个臭小子精的很。”
老白轻哼一声，眼珠滴溜溜一转，又热情洋溢地开口道：
“我这里最近新进了一批食物，你要不要看一看？味道绝对顶级！价格实惠童叟无欺，只要35货币点一包！”
说着，白金从身前的柜台里取出了个一包塑料袋封装的东西，摆放到方珩身前。
塑料袋整体是紫红色，看起来瘪瘪的，上面画着两颗番茄、一颗切成片的马铃薯，以及一碗色泽诱人的浓汤。
“这东西原本是充气的吧？气都漏完了，还能吃吗？这你也敢拿出来卖？”方珩直接灵魂三问，果断将这东西推开。
老白顿时就不乐意了，没好气地骂道：“那是你小子不识货！旧世界的东西防腐性可强了，哪有这么容易坏。”
方珩不以为然，直接敲了敲柜台，催促道：
“行了行了，这东西你就等有眼光的人来买吧，赶紧把那本书拿出来，我买了。”
虽然推销新食品以失败告终，但见有生意做，老白一点也不含糊，一把将那包食物塞进柜台，从身后的货架上抽出一本半寸厚的书，放到了方珩面前。
看着面前显得有些残破的褐色封面书籍，方珩心潮澎湃，下意识地伸出右指，就要将其翻开。
一只苍老的手及时压住了书的封面。
方珩抬头，就看到老白带着审视的目光，不好意思的干笑两声。
当白漂成为一种习惯，太尴尬了！
“一百货币点，打九八折，刚好98货币点！”
方珩从裤兜拿出自己的蓝色身份卡，刻意强调道。
果然，听到方珩的话，老白眼睛微眯露出一丝肉痛的表情，似乎在后悔为什么今天要写“全场9.8折”这句话。
他拿出刷卡机，不情不愿地在上面按了两个数字：9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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