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型会议一般会持续一个小时左右，今天可以放心满足自己的耳朵。”方珩再次假装若无其事地环顾了圈四周，心底暗暗推测。
平时他听两三首歌就得小心被发现，以至于光盘储存的两百首歌，到现在还没听完。
看了眼液晶屏上的时间，方珩迅速估算了下会议几点结束，心情轻松了不少，开始专注享受属于音乐的时光。
然后，可能是由于紧绷的神经得到了充分放松，加上昨晚没睡好，他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人在不省人事的时候，时间总是过得飞快。
一位两鬓斑白的中年军官步入这处玻璃大棚，而后沉默下来，哭笑不得地注视着趴在桌面上、发出轻微鼾声、戴着耳机的方珩。
后者的嘴微张，正流着半透明的口水，桌面上有一摊液体。
“咳咳。”军官左手握拳挡在嘴边，咳了两声，希望能将这位毫无形象的“睡美人”唤醒。
然而方珩只是眉头微蹙，咂吧了下嘴，继续发出轻微的鼾声。
贺修群愣了愣，颇有些无语，但也不可能任由方珩这样明目张胆的偷懒，否则被这一层的管事人发现了，方珩怕是要吃不了兜着走。
“咳！”贺修群用力咳了下。
这一声不可谓不响亮，即使隔着耳机，方珩依旧猛然惊醒，身体如同装了弹簧般瞬间笔挺，下意识地双目圆瞪，假装自己很精神，绝对没有睡着。
很不幸的是，他头上的耳机在惯性的带动下飞了出去，眼镜也弯弯扭扭差点掉到地上，骇得他亡魂皆冒，不得不一手按住鼻梁上的眼镜，一手慌忙接住耳机，不敢松气，头皮发麻地回头看向声音的发出者。
贺修群在后面看得好笑，见方珩嘴角粘着口水回望过来，强忍着没有将头撇向一边，只是眼神有些古怪。
看到贺营长的熟悉面孔，方珩心中终于松了口气，自信前者不会将他抓去严厉警告并进行思想教育，旋即前者的目光让他有几分茫然。
他这才注意到嘴角凉飕飕的，伸出空闲的右手摸了摸，手指理所当然的沾满了滑溜溜的液体。
“我擦！不是吧！不是吧！”方珩艰难地移动目光看了看右手手指，猛然意识到自己方才不仅边睡边流口水，还被贺营长抓了个现行，顿时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他机械似的扭头瞥了眼桌面，不出所料地看到了一摊堆积的液体，整张脸都黑了。
他有洁癖！
这些其实都不是问题，最大的问题是，在避难所内，纸巾是非常稀缺的物品，这意味着他根本没有能随身携带的纸巾！
贺修群无声叹了口气，从上衣口袋里摸出了张叠的整整齐齐的、巴掌大的粗糙纸巾，递给了这个小时候每次相遇都会朝他敬礼的年轻人。
方珩缩着脖子，满脸尴尬地接过了贺营长递来的纸巾，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擦掉了嘴角和桌面的口水，将手中的耳机甩到桌上，而后起身面向贺修群，不敢直视对方的眼睛。
贺修群看了眼面前跟个认错的孩子似的青年，没有责怪的意思，淡然伸出手，从手中夹着几张纸的硬板中抽出一张，递了出去。
方珩视线中一出现那几张纸，心中便有所猜测：保密协议，来了！
“把协议签了，什么不能说、什么不能做都写在上面，不需要我额外赘述。”果不其然，贺修群紧接着沉声说了句。
方珩恭谨双手接过那张协议，保持着站立开始仔细阅览起上面的内容：
“不得以任何形式向任何人透露今日听到、看到的一切军事举措。”
“不得私自以任何形式记录今日所见所闻的一切。”
“不得对今日发生的事件做出任何猜测，即使做出猜测，也不得将想法分享给任何人。”
……
协议内容并不多，总共也只有八条，涵盖了保密的方方面面，看得方珩眼皮微跳。
总结下来就是，不能说，不许记录，不要想，最好当今天什么都没发生过！
“难怪这么久以来，没一个居民了解红雾的详细资料。”方珩心中吐槽了句，同时愈发坚定了去地面上探查的想法。
根据这份保密协议的严格程度，他怕是参军也无法从其他士兵那里打听到红雾的相关信息。
“糟糕！光盘还没有取出来！”方珩突然想到这事，只想快点将贺营长打发走。
他忙转身拿起桌角的黑色签字笔，在协议右下角打印好的日期：17年6月3日，下面签上自己的大名，心虚地呲牙笑着，将协议递回给贺修群。
作为阅历丰富的中老年人，贺修群一眼就能看出方珩表情的不自然，不过并没有深究，伸手接过那张协议，不紧不慢地将其夹到其他纸张下方，而后看向方珩缓缓开口道：
“如果只是签协议的话，用不着我特地来找你。”
方珩原本正祈祷贺营长赶紧离开，听到这句话后，心中一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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