察觉到有人进屋，贺修群忙挥手打断了下属的汇报，抬头看了眼来人。
“等下午工作时再继续，你先去休息吧。”这位营长对身边人说道。
“收到！”
那三十岁左右的男性士兵恭谨敬了个礼，不着痕迹地打量了方珩二人一眼，而后迈着规整的步伐，腰背挺直走了出去。
尽管贺营长结束的及时，方珩还是耳尖地听到了“犯人”、“无法交谈”两个字眼，不过此刻来这是为报名，他也就没有多想。
不得不说，在“打听”这件事上，他非常有经验。
等到方珩和端木进屋，贺修群端起一旁看起来有些年头的铝制茶杯，喝了口水润了润喉，缓缓开口问道：
“考虑好了？”
一看到贺营长那张严肃脸，方珩就感觉有种压力，腰背不由自主绷直，忙不迭肃声回应道：
“是的，贺营长，我俩决定参军。”
“嗯，把志愿申请书签了。”
贺修群边说着，边从桌上码放的整整齐齐的一叠纸张顶部抽出两张纸，轻轻拍在了靠近两人那侧的桌子边。
端木收起了平时不着调的样子，毕恭毕敬地同方珩迈着小碎步走到桌前，接旨般拿起桌面上的申请书，好奇地浏览起来。
申请书上的内容还挺多的，但大体就是两人自愿加入西川避难所护卫队，严格服从避难所的训练和指挥，坚决不做危害避难所的事情。
此外还有最重要的，自愿服满十年兵役，除非重伤残疾，否则不能主动退伍的条款。
当然，入伍后，主动申请成为探索者还是被允许的。
架不住贺营长身上散发的威严气息，两人不敢细看，大致了解了下申请书内容，便拿起一旁的笔开始填写申请书背面的表格。
这包括姓名、出生年月日、身份编号、暂居地址，以及其他对两人来说不太重要的信息。
比如是否已婚，又比如现存家属信息。
很遗憾，这个时代并没有让两人掌握熟练背诵身份编号的能力，填写时还得掏出身份卡查看。
在申请人旁边签上自己大名后，方珩合上笔盖，将带着裂纹的签字笔放回笔筒，拿起申请书确认信息填写准确。
看着完全空白的亲属信息栏，方珩眸光黯淡了一瞬。
他的父亲虽说是失踪，但最终还是被管理会判定为死亡，抚恤金都早已经下发给他。
如今十五年过去，方珩也已经在心底承认，父亲多半牺牲了。
方珩唯一不确定的是，当年父亲是真的失踪，还是因为别的什么原因遭遇事故，管理会为了隐瞒背后的真相而扭曲了事实。
再三检查过表格中的信息后，方珩将申请书倒过来，恭恭敬敬放到了贺修群面前。
贺修群稍微移动了下面前纸张，让其底面与桌沿保持平行，快速扫了眼表格里的内容。
确认无误后，他打开手边的抽屉，从中取出蓝色的文件夹，将方珩那张申请书与其他纸张对齐，小心翼翼放了进去。
方珩和端木在一旁认真注视着贺营长的举动，忍不住想吐舌头。
两人算是看出来，贺营长这是强迫症晚期。
见贺营长收好方珩的申请书，端木也一丝不苟地双手奉上了自己的申请书。
贺营长似乎嫌调整纸张摆放麻烦，径直伸手接过端木的申请书，拿在手上检查了一遍，再度保持着纸张严格对齐，将其收进了文件夹。
将文件夹放进抽屉后，贺修群抬眼注视着方珩二人，以醇厚的嗓音开口道：
“你们可以离开了，等待这次征兵日期结束，和其他人统一入伍接受训练。”
“在此之前……具体时间应该是下周的前两天，这一届的毕业生会接替你们的职位，你们需要各自完成工作交接。”
“你们入伍后每个月的薪水会按照现有职位等级的军人薪水发放，这方面不必担心。”
“对了，下周一再来办公室一趟，领取你们的制服。”
“收到！”
方珩学着之前那士兵的样子，双腿并拢敬了个礼。
很长一段时间，他都会是贺营长手底下的兵。
端木慢了一拍，后知后觉地同方珩一样，朝贺营长敬了个不太标准的军礼。
贺修群有那么一瞬间的恍惚，严肃的脸上露出些许笑容，摆了摆手温和道：
“姿势不够标准，不过我以后会教你们，先回去吧。”
两人尴尬地呲牙笑了笑，屁颠屁颠跑了出去。
离开贺营长办公室，方珩悄然松了口气，同好兄弟感叹道：“真搞不懂，为什么贺营长明明那么好一个人，却天天板着脸。”
端木已经记不清这是方珩第几次这么说了，无奈着摊了摊手，表示自己也不知道。
“贺营长好像有强迫症啊，你说到时候万一我们敬礼姿势不够标准会怎么样？”端木突然发现了个严肃的问题。
“呃，这是个问题。”
方珩似乎已经想象到自己被贺营长留下来，后者板着脸对他单独加练的场景，不由得头皮发麻。
“我们应该不至于那么菜吧。”他很快嘴硬着补充了句。
端木摸着下巴点了点头。
报完名之后，方珩感觉心中舒畅了许多，连带下午枯燥的工作都愉快了不少。
这种愉快当然只是相对磨人的上午来说的。
全金属交响乐依旧折磨着他的耳朵。
……
完成了一天的工作，吃过全素的晚餐后，方珩带着疲惫回到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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