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李自成给皇上开出几条路吧，首要问题是大明确实顶不住大顺攻势？
朱由检当场询问首辅。
温阁老犹豫半天，回了句，“罪臣不敢妄言。”
小朱拍着桌子大叫，“你不敢妄言？把兵部尚书张凤翼叫来问话！”
黄太极站起来道：“你叫个几吧！让你出去通风报信老子还有命么？小朱，认输吧，我都打不过顺军你还瞎折腾什么呀。”
“……”
朱由检冷静了，现在小命还攥在短毛手里，确实不能刺激对方。
“你怎么可能打不过顺军？他才起兵几年？”
“我忽悠你干什么？我但凡有一线机会我能放着好好的皇帝不当给他做马前卒？我仔细琢磨过了，我要是带着八旗精锐跟顺军对战，应该可以打赢，奈何他先来个偷袭。民心军心都不稳了，我要是再硬干，不一定必输吧，但赢面不大。更麻烦的后续，李自成不会再给我体面了。”
“哦？你之前不是说顺军火器厉害才落败？现在怎么又说能打赢？”
“火器再厉害也是死物罢了。当然，我有机会不代表你能嘚瑟，几十万明军在你手里连烧火棍都不如，没啥用。”
朱由检再次泄气。鞑子对明军的战绩摆着呢，老黄有资格这么说。
李自成又开始谆谆告诫，“皇上，其实不论我做摄政王还是你南迁，我都是在救你，接下来几年水旱蝗灾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这局面你把握不住，连你祖宗朱元璋都不行……”
“放肆！”朱由检一拍桌子，“狗胆包天，太祖名讳是你能提的？”
李自成继续道：“你看过他的《大诰》吧？他说……”
朱元璋说，我亲眼目睹啊，元朝太平时老百姓田园宅舍、桑枣榆槐、六畜俱备，衣粮不乏，我过得无忧无虑。虽然穷人么家徒四壁，但穷人也有穷人的快乐法。即便遇上水旱蝗涝灾害没饭吃没衣穿而饿死冻死，那也挺好的，总比造反后被官军砍死幸福得多……
脸皮厚到这程度。
至于他为啥造反，老朱说我是良民是被红巾军那帮暴人妖人裹挟了，那里面没一个好人。我剿灭了刘福通、张士诚、方国珍等等乱贼后，大家非要让我当皇帝，我百般推辞不过实在没办法了只好登基。反正你们不能学着造反，没有好下场的。
所以“不作安安饿殍，效尤奋臂螳螂”这种话就算不是杨嗣昌说的也有朱嗣昌说，大明朝的主流价值观就是这，他们是这样想的也是这样做的，要啥遮羞布。
比如所谓的“成化犁庭”明军就砍了几百个辫子头，而差不多的同时荆襄郧阳山区被砍的流民是其上百倍。当年被大明苛政逼逃进山区的数十万人没饭吃呀，朝廷又不管，一杀了之。
李自成把朱元璋的原话说了一遍，不肖子孙朱由检的脸上一阵红一阵白，他吗的太烦了。
“……皇上，按老说法持续的水旱蝗灾是上天给皇帝的警告，是要下罪己诏的，现在这个骂名由我来承担。听我一句劝，你离开，让我接手这个烂摊子。我话都说到这份上了，真是仁至义尽了。”
朱由检沉默不语。
温体仁道：“你空口白牙就说水旱蝗灾？我说明年开始风调雨顺。”
李自成有些烦躁了，“你懂个**！你知道什么是小冰河期？你知道南洋地区会连续发生12场六级左右的火山运动？天灾一来靠谁稳住局面？大明朝廷靠的住母猪都能上树。我踏马的忍你们这些垃圾很久了，我的耐心是有限的……”
朱由检压着怒气打断道：“李自成，南迁这事不是我一个人说了算……”
李自成叫道：“谁反对干死谁，佛祖都保不住他！我说的！”
“……”朱由检目瞪口呆。
温体仁道：“这个，如今局势下，大明还没到非要南迁的地步，这提议一出，九成九的人都要反对。”
黄太极道：“这还不简单？过完年我们就带十万兵马来围城……”
温体仁急忙摆手，“不是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
李自成一跺脚站了起来，“小朱，别说我没给你机会。六天之后，元旦当日你要是仍然不能做决定，那就对不住了，大明很快就会彻底烟消云散！”
朱由检咬了咬牙，开口道：“那什么，一起吃个便饭吧。”
李自成拱拱手，“告辞！”
走了两步他忽然回头，“温老先生，今日多有得罪，你是跟我走还是留下？”
“……”温体仁有些懵。
朱由检端坐不动，开口道：“阁老放宽心，无论去留我都不会怪罪于你。”
“呜呜呜……”老温跪下痛哭，“罪臣……”
李自成懒得看戏，扭头就走。
出了大殿，院子里只有罗汝才和王德化，老罗说那几个侍卫干死一个其他的都关在偏房里，没闹腾。
李自成又问王德化愿走愿留，小王抹着眼泪说留下死路一条。
那就一起走吧。
张献忠担心小朱暴起发难，说要留个人殿后。李自成回说这种丢人现眼的事情他怎么可能大张旗鼓的闹，放心的走。
收拾利索，王太监打开院门，众人鱼贯而出。
王德化跟王承恩说皇上招你，大王谢过后屁颠颠往里走。
文华门外太监、宫女、侍卫站了几十号，李自成目不斜视，径直往东走。几人到底有些心慌，越走越快，临到小桥边时简直要飞奔起来了，东华门口的侍卫、太监还没回过神呢这帮人就跑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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