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莉脸上的笑容在他说话的过程中越来越灿烂，直到最后一句话说完，她的眼中闪闪发光，像是藏着一片星空。
足足停顿了一秒钟，她才捏住上衣的下摆，撇过脸，颇为扭捏地说：“笨蛋...说什么‘离不开我’...真是太犯规了......”
她的说话声近乎呢喃，一股暖流在他心中流淌。
寂静随后笼罩了这里，隐隐约约可以听到门外传来的陆战队员们的呼和声。汤米有点心虚地挠了挠头，想说些什么，却不知道说什么好。
像是看出了汤米的局促，艾莉抬头笑着，露出两个可爱的酒窝。“虽然你比较笨，但还是谢谢你啦，得到了艾莉大人的感谢，你该感到自豪！”
她的语气又恢复了往日的活泼，汤米根本抑制不住嘴角的笑意，心中一阵发甜，好似在酝酿着什么东西。
很快，一股冲动涌了上来，他伸手想要摸摸她的头，手指却在即将碰到璀璨金发的那一刻穿了过去——他猛然意识到艾莉是个人工智能，这是她的全息影像，而他已经下意识把她当做一个真正的、具有躯体的的人来看待。
该死，我在干什么蠢事？这么做会伤害到彼此，最后的结局难道不是显而易见的吗？
手僵在了半空，他心痛如刀绞，连带着艾莉的笑容也变得有些勉强。
“对不起......”汤米低声说道。
艾莉的目光黯淡下来，无奈地笑了笑。“不用说对不起，其实...当个人工智能...也挺好的......”她把小手放在汤米的手背上，就像她真的握住了他的手，“至少我的聪明才智能帮到大家，我思考的速度可比你们这些慢吞吞的有机脑袋快多了。”
汤米沉默了，木然地看着艾莉的手指在自己的手背上轻点，却没有任何触感从那传来。
“我问你个问题，你不要瞎想......”她忽然说道。
“嗯。”
“向我保证，”艾莉的眸子紧紧地盯着他，两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汇，“保证你不会胡思乱想。”
“我保证。”
艾莉往前走了一步，两人之间近在咫尺。“如果你遇到一个像我这样的女孩子，我是说真的女孩子，你会喜欢她吗？”
她的一切都无可挑剔，这个问题不难回答。
汤米正欲开口，却见艾莉竖起了食指，示意他不要给出答复。她脸上挂着的哀伤笑容让他感到有些目眩。
“我开玩笑的啦，你知道的，我总是会说些不合时宜的俏皮话。”
她转过身，金色的长发飞舞。汤米的心跳猛地快了几拍，在他眼里，角落里的照明灯、淡紫色的墙壁、桌面上繁复的宗教符号都消失不见了，白茫茫的世界里只剩下那道纤细的背影。
直到艾莉的声音响起，汤米才回过神来。“快去休息一下吧，十几个小时后有的你忙的，你要是在开枪时睡着了别怪我电你。”
她的语气轻松，他却笑不出来。
如果有办法能改变这一切就好了。
****
圣约人部队的旗舰无尚正义号上，士官长约翰-117的临时居住舱。
士官长是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吵醒的。他从临时铺成的床铺上坐起身，揉了揉惺忪的睡眼，然后下床打开了门。
埃弗里站在门外对他笑了笑，露出一口白牙。“我也不想打搅你的好梦的，士官长，但咱们要到终点站了，凯斯舰长在舰桥等我们。”
约翰对此有点疑惑，但没说话，决定等会儿问问科塔娜。他将这里收拾了一下，戴上了头盔，跟埃弗里并排向通往舰桥的走廊走去。
“中士，普莱斯上校和......”士官长犹豫了一下，不知道该不该问问那个浅绿色头发，似乎与汤米有着亲密关系的地狱伞兵的情况。但话已至此，他还是继续说了下去，“那个经常跟在他身边的女兵，情况怎么样了？”
“哈，丽贝卡下士在抓紧时间睡觉，她困极了，照顾另一个心理遭到打击的伞兵把她累坏了。”中士耸耸肩，“但她没事，那个小姑娘一定是铁打的。普莱斯上校睡了一会儿就起来了，他与艾莉谈了很长时间，现在开始查阅一些圣约人部队的数据库。与我们过去的遭遇比起来，大家看起来都还不错。”
“明白。”士官长打开了通讯频道，“科塔娜，飞船状况如何？为什么提前叫醒我？”
“预计二十分钟后到达致远星。”她在两人的通讯器中说道。
士官长核对了一下他的任务钟。“你说过总飞行时间是十三个钟头。据我计算，我们大约只走了两个钟头。”
“我基于圣约人部队跃迁断层空间发生器的具体特性测定是十三个钟头，但是......”她的声音越来越低。
“科塔娜？”
“对不起。在跃迁断层空间，飞船的速度发生了奇怪的时间膨胀效应。从这个方面来说，速度、加速度，甚至时间在跃迁断层空间里都变得毫无意义。我想我告诉过你这些。”她答道，越说火气越大。
士官长不明白她哪来的火气，于是看看中士。埃弗里对他投来的视线摇摇头，耸了一下肩。
科塔娜听起来心烦意乱——也不单是“健忘”这么简单。这不是个好兆头。他们要靠她驾驶飞船，要是她开始崩溃，他们的麻烦就大了。
士官长打开与科塔娜的私人通讯频道，“我还需要知道些什么？”
通讯频道整整十秒钟没有回音。“我已经弄清圣约人部队的磁性等离子成形系统。”她答道，“我们到达致远星时就会具有一定的进攻能力——要是有必要的话。”
“飞船其余部分的功能还正常吗？”
“对。”她回答，“对不起，士官长......这些计算比较......难缠。”
通讯频道里没有了声音。
科塔娜的行为使士官长深为忧虑，但也只好说服自己相信她。否则他还有什么选择呢？
被门口的卫兵放行后，他们走进了舰桥。负责操控战舰的军官们仍然在忙碌着，但他们比两个小时前士官长看到他们时更加疲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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