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饭后顾九笙才带着弟弟一路走回家，此时天空已经暗沉了下来，看样子似乎又有一场狂风暴雨。
吕氏正在院子里磨刀，见她姐弟俩回来忙招呼道：“给你们留了饭，在锅里蒸着。”
小十一累得两条小腿直发颤，径直跑到炕头上去跟他爹诉苦，顾九笙则去灶房端了饭菜出来吃。
她一进来，顾老爹就试探道：“闺女，你看你弟弟这么累，要不明天把我也带上吧，还能帮你们算算账。”
顾九笙明白他的心思，只冲他笑笑：“阿爹，摊面不比店铺，您还是在家养两天，等咱们那店铺装修好了您再过去，有个地方落脚，要是累了还能躺一会儿。”
谁知老爹脸色立马就变了：“我不累，整天躺在炕上骨头都要生锈了，再不让我活动一下筋骨，你老爹就真成废人了！”
“那要不吃完饭我推您去外面走走？”见老爹如此坚持，她也不好直接驳了他的意思。
话音刚落，顾老爹就佯装责备她：“我想去镇上帮你们做事，你却拿这个来搪塞我！”
面上虽责备着，心里却早就接受了女儿的安排，谁叫他现在这副半死不活的模样呢？
不给闺女和老妻添麻烦就是最大的帮忙了，这个道理他还是懂的，只是什么都帮不上心里不免还是有些失落。
顾九笙看出他的失落，忙转移话题：“正好已经好几天没去河渠转转了，不知道有没有收获。”
那天渔网被人起了之后，她虽气愤却还是把网放下去了，这几天要是没人动的话估计多少还会有点收获，不然一会儿吃完饭就推着老爹过去转转。
反正她娘手脚快，炒米糖已经做得得心应手了，红糖晚点回来磨也是一样。
吃过午饭，她就推着阿爹去了河渠，还带上不情不愿的小十一。
小家伙嘴上虽然喊着累，却经不起他姐的一番诱惑。
顾九笙许诺明天给他买一件玩具，小家伙一听立马就从炕上蹦了起来，再也不喊苦喊累。
父女三人到了河渠才发现渔网被人动过了，并且还是一副不死不休的模样。
顾九笙放的三个暗网都被人捞了起来，还给她全部剪破，别说鱼了，就是水草也没一根。
而隐忍不发的顾九笙也彻底怒了。
老爹也很气愤，当即就忍不住爆发了：“哪个杀千刀的干的破事！欺负我们顾家没人了吗？”
顾九笙静静听着，没有帮腔也没有制止，只是脸上的神情静得可怕。
顾老爹骂了一会儿，才扭头去瞅他闺女的神色，半晌才出声劝道：“闺女，要不咱算了，反正咱家也不指着这鱼吃饭？”
顾九笙低头看向她爹，张了张嘴正想说什么就被老爹抢先道：“爹是说算是算了，可这口恶心咱必须得出！咱先回去，慢慢抓贼人，抓到了再狠狠出口气。”
顾九笙当然知晓她爹是怕她气坏了才这么说的，她深吸一口气调整了呼吸才说道：“阿爹，我没事，贼人当然也不会放过。”
说完她把破网一一收好，然后推着阿爹回了家。
这一路从村头越过，目光所过之处都被她在心里筛选了一遍。
也不是不知道是谁，那日她在顾三里家附近转圈的时候就发现，顾家和杨家的男人都不在。顾三里做事田氏不会不跟去，而田二娘和杨二牛的关系，那日在村口她就见识过，所以人选大致是有的，只是没有证据而已。
然而有些事情，不需要证据确凿，只需要判断正确。
现在她不动他，并不代表她怕他，只是还没触及自己的底线。
再说她上辈子学的是治病救人，悬壶济世的本领，这辈子也不想做个心胸狭窄、斤斤计较的小气人。
只要没触碰到自己的底线，她就不会主动出手。
回到家吕氏见他们脸色都不好，啥也没问，只叫九笙先去歇会儿，她忙得过来。
九笙当然没敢歇着，戴上手套就开始削甘蔗，十一则被她爹叫进去认字，只留她母女俩在院子里忙活。
还没到傍晚，天气就骤然降了寒，没过多久就刮起了大风。
吕氏一边收东西一边招呼九笙：“闺女，把火添上咱就进屋去，看这天色像是要下暴雪，不知道明早还能不能去镇上？”
顾九笙看了看天色，也开始收起东西来，幸好米花糖已经炒好了，糖水也正熬着，一会儿水汽干了再来搅拌就成。
她娘猜的没错，暮色一降临天空就飘起了鹅毛般的雪花。
气温也跟着急剧下降，顾九笙回屋添了一件棉衣，还是耐不住屋外的严寒，只好听她娘的连锅一起端了进去。
吃过晚饭，吕氏帮着她把红糖切完装好，一家人就早早缩进了被窝。
顾九笙躺在床上，耳畔是呼呼作响的风雪声，翻来覆去的怎么也睡不着。
她索性就进了空间，躲在里面开锅炒米花糖，除了米花糖还有炒花生、瓜子、蚕豆、红薯片、核桃等小时候必备的年货。
不知过了多久，听到外面似乎有动静才匆忙出来。
屋里没有点灯，周遭一片漆黑。
但那种窸窸窣窣的响动却越来越大，她竖起耳朵仔细听了一会儿，直到心底的惧意开始放大才大着胆子喊了一句：“阿娘？”
没等来吕氏的回应，外面那响动声像是察觉到什么一样，停了片刻见没什么危险之后就继续捯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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