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武德接着说道，“我本想请白阿波帮忙交涉，让九尾狐族随便交个人帮忙顶罪，此事便算告一段落。谁知被那狐后察觉，开始派人调查此事。我便决定一不做二不休，让整个九尾狐族背上残忍嗜杀的恶名。”
“我将那些人骗到酒馆迷晕杀害后，又叫人假扮九尾狐被巡逻队看到，再在寨中散播谣言，一来二去，便有了九尾狐族魅术惑人，吸取精元的谣言。”尤武德舔了舔干裂的嘴唇，“父亲不明真相，便多次派人去与狐后交涉，想要他们交出凶徒。狐后自是不依，称要找凌霄宫来主持公道。担心事情败露，我便怂恿父亲夸大其词，先给凌霄宫送去一封血书。”
陈金虹听到此处，当年申首山之事已近真相大白，唏嘘不已。
成羽想到父亲和九尾狐族无故蒙冤，悲愤难当，将尤武德一把拽起，厉声问道，“如此说来，我父亲勾结九尾狐族，重建长生教的书信，也是你们伪造的了？”
尤武德疑惑道，“你父亲是谁？”
成羽咬牙切齿道，“我父亲是大侠成康！”
尤武德皱眉思索一番，恍然道，“你说的是那封信啊！那封信真不是我们干的，我也曾问过白阿波，是不是白傲觊觎王位，借机陷害，可他却是闭口不言，既不承认，也没否认，我看多半就是他们干的。”
说完，尤武德跪倒在地，涕泪交流，“都怪我一时糊涂，误服赤葵散，才会犯下这等过错，还望凌霄宫大侠饶我一命，日后定当悔改赎罪。”
陈金虹见成羽瞳孔收缩，目露杀意，连忙扣住他的脉门，以玄金真气将他体内涌动的青木真气压制下去。
“相信你会悔过？先还我阿大命来！”站立在旁的吴畏忽然掏出一把匕首，直朝尤武德刺去。陈金虹只得松开成羽，猛然提气，吴畏的匕首登时脱手飞出，钉射在祠堂墙上。
吴畏先是一愣，继而对着尤武德一顿拳打脚踢，直打得他鼻青脸肿，嗷嗷直叫。尤良信上前拉劝，反倒挨了几拳，看向周围，所有人皆神色漠然，只得向陈金虹求助。
陈金虹见尤武德就要被活活打死，成羽周身杀气渐渐散去，这才上前按住吴畏胳膊。吴畏想要反抗，却发现自己似被钉住一般，动弹不得，只得大声吼叫道，“我就想知道我阿大是不是被人害的！”
几名跟班见陈金虹锐利的目光又扫向自己，只得将心一横，说出了暗害吴老伯的经过。原来，尤武德在打开密室没有找到成羽后，担心他回来报复或是报官，决定将知晓实情的吴畏父子灭口。若不是此刻东窗事发，今夜本打算把吴畏灌醉，再丢到河中溺毙。
围观的寨民们再难容忍，咒骂之声越来越难听，更有人大呼尤良信下台，把尤武德大卸八块。
“陈师兄，难道不该顺应民意，把这恶人就地正法吗？”成羽说罢，怒发冲冠，衣裳鼓舞，祠堂梁柱随之震动，掉落的木头碎片，如利箭般射向尤武德。
陈金虹连忙变出玄铁长枪，舞出一面玄金气盾，将所有碎片弹射没土。见成羽还待动手，出声劝道，“师弟，他既已承认罪行，让他写下罪状，签字画押交与官府便是，何必污了自己双手？”
成羽冷笑道，“你们总是如此，对作恶多端之人心慈手软，却对择善而行之妖赶尽杀绝。”
陈金虹解释道，“各国自有刑罚，若我们总是越俎代庖，耗费太多精力不说，易令法度失去威信，社会再无秩序可言。”
尤良信发现两人不和，觉得有机可趁，“吾儿犯法，自有国法制裁，这位少侠数动杀念，又为妖族开脱，莫非其中另有隐情？”
尤武德似是瞅见一丝生机，点头附和道，“我所服用的赤葵散，便是那狐族王爷所赠，难保他没有掺杂些迷药蛊虫，令我迷失心智，受他操控，从而犯下累累罪行。”
成羽听他又想将罪行推与他人，再欲发作，见陈金虹握枪挡在面前，心知现下不是对手，冷哼一声，拂袖离去。
山苗寨的河边，成羽放声怒吼，散出的真气激起水花四溅。将胸中的憋屈烦闷呐喊而出后，心情方才舒畅不少。他坐在冰冷的地上，抬头仰望天空，翻舞飘落的雪花，似在诉说着父亲、九尾狐族和吴老伯的冤屈。
成羽第一次感受到父亲离开凌霄宫时的心境，想必当年周围的人都和陈金虹一样，以人为尊的思想根深蒂固，遵循门规戒条，见到尤武德这般奸恶之徒，却不能像斩妖除魔时那样，施展所学本领伸张正义。
“莫要因为一时挫折，便忘了自己的理想。”身后蓦然响起一个低沉沙哑的声音。
成羽回过头去，凌冽的寒风中，不知何时竖起一面冰壁，其后立着一个白色魅影，难以看清面容，宛如幽灵。他心中一动，想起在萨尔部落的奇遇，忖道，“莫非又是父亲显灵？”
白影接着说道，“想要改变规则，首先要令自己足够强大，才能令人信服，成为规则的制定者。”
成羽站起身，忍不住喊道，“父亲，是你吗？”就在他想迈出脚步时，冰壁瞬间碎裂，扑面而来的圣水真气凝结成冰，将他牢牢钉在原地。成羽心中暗惊，更加坚定自己的猜测，只是再抬头时，白影已经消散不见。
成羽将全身真气凝聚下沉，涌向双足，冲开被冰封的经脉。白影方才所说的话，犹在耳畔回荡。他觉得不无道理，自己儿时的理想，不就是改变那些古板固执的师叔师伯吗？想要实现，仅靠以理服人远远不够，还需拥有强大到让他们不得不重视的能力。
“师弟，你没事吧？”放心不下的陈金虹匆匆赶来。
成羽淡然施礼道，“师兄放心，适才是我太过冲动，还望你莫放在心上。”
陈金虹虽不知他为何突然有此转变，还是面露欣慰之色，“我能理解你的心情，但你可知道，若方才因一时之愤杀了那人，此生便绝无可能成为凌霄宫的正式弟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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