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钧一甩袖口,站立如松:“他们所做,是出于一片公心,一片慈悲之心。王烺,你这般栽赃陷害,陷害忠良,是欺天下人都不长眼睛吗?”
王烺被噎了一大口,只好像挥苍蝇似的摆了摆手。
陈卓等人这才将韩璧抬下。
堂上高坐如松的王烺冷冷看向堂下站立如柏的赵钧,赵钧淡淡回望,两人目光对视一处,视线中隐约有刀光剑影,恍惚亦有恩怨情仇。
王烺眼睛眯起,心中泛起一种奇妙的感觉。
这个和他针锋相对斗了十来年、一向如泰山般稳重、做事从来挑不出毛病的老对手,终于有把柄落他手里了。
今天,这场斗争的胜负就要决出,而赵钧,注定死无葬身之地!
王烺重重一拍惊堂木:“赵钧,先有韩璧告你杀害其父,后有朱不劳告你杀害张允及万掌柜,这三桩恶行,你可认?”
赵钧轻蔑一笑:“不认!”
王烺指着桌上的诉状和万掌柜的遗信,又指着堂下的朱不劳,冷冷道:“物证在此,人证亦在此,你如何抵赖?”
赵钧笑得更轻蔑了:“物证伪造,人证愚鲁。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王烺大怒:“那你为何掩门伪装密室,做画蛇添足、贼喊抓贼之举?”
赵钧摇摇头,棱角分明的脸上满是洒脱:“那么做自然有我的道理,不足与外人道。”
“好一个不足与外人道!”王烺阴柔俊秀的脸上冷笑更深,“这么说,你是认了伪造现场之事了?”
赵钧沉默。
“好!很好!”王烺大笑,“依本官看来,你这就是自认罪行,无从狡辩!来人啊,把认罪书呈上来,让他画押!”
看着赵钧依旧不为所动的样子,云昭昭大急:“赵县尉,都这个时候了,你就把原因说出来吧。”
云昭昭知道赵钧掩门,是为了引出鬼状元的传闻、扩大影响,让人追查当年杀良冒功之事的。
她觉得这件事没什么大不了,说便说了,只说一小部分,并不怕王烺能知道全貌。
赵钧叹了口气,云捕头虽然嫉恶如仇,但是把人心想得太简单了些。
始终相信赵县尉的百姓也劝说道:“县尉大人,有什么您就说什么吧,若有冤情,我们一定能理解的!我们始终站在公道这边!”
赵钧却依旧摇了摇头,这种事情一旦说出,那绝对就是鱼死网破。
王烺是个聪明人,十七年前的鬼状元之事,他是亲自接手的,一旦自己说了,他用不了多少工夫肯定就会联想到自己和鬼状元之间的关系。
到时候,矛盾必然激化,上升到一个不死不休的程度。
十七年前杀良冒功的大罪,哪怕换了朝代,依旧不是王烺可以承受的。为了堵住观案百姓的嘴,他说不定还会灭口此地的所有人。
千万不要把王烺的道德底线看得太高,当年他都能做出杀良冒功、屠灭一村的事。现在县衙都是王烺的人,他又把县衙的大门关了,什么事他做不出来?
事后,只说逆贼为了救下赵钧,率众冲击衙门,就可以轻而易举地甩锅了。
“赵钧,签下认罪书吧。”许阳和张守一人拿着认罪书,一人拿着朱砂印泥。
赵钧轻笑一声:“我不签。”
王烺就等着他这句话,立刻从签筒取出一枚令签掷于地上:“赵钧拒不伏法,来呀,先给他二十大板尝尝大宋刑法的滋味!”
许阳和张守放下认罪书和印泥,转身去拿水火棍。
云昭昭立即上前,亮出手中长枪:“我大宋立国以来,便有刑不上大夫之说!我看哪个敢动手!”
王烺眸子微缩:“云捕头如此冲动作甚?若赵钧愿意说出缘由,本官自不会动刑。可他遮遮掩掩、闭口缄默,本官也是无可奈何啊。
既不让本官下令动手,那云捕头,你可有法子让赵钧吐露真言吗?若是没有法子,还请退下,省得刀剑无眼,伤了自己。”
云昭昭一时无语,王烺口中的威胁之意,她岂能听不出来?
她虽不愿大闹公堂,但若是把她逼急了,她也不是一味忍让的主。
到时候……
云昭昭扫了坐在王烺身侧郑祁一眼,心道:到时候就把这个官最高的掳了,怎么说也要把赵县尉救出去,不能让好人活活冤死!
“云捕头不必着急,我不是不说,而是还没到我说的时候。”这时候,赵钧悠悠开口,推开云昭昭护在他身前的枪。
王烺阴恻恻地说道:“那什么才是你说的时候?你一天不说,我们等你一天。你一年不说,我们还要等你一年吗?”
“不必那么久,很快,顶多一刻钟。”赵钧轻笑一声,他抬起一根手指,“我只要等一个人来就好。”
“等人?你要等谁?”王烺心里一虚,难道,他要等的是赵德昭?
不对,一刻钟的话,赵德昭是回不来的。
那他要等谁?
望着王烺那愁眉不展的样子,赵钧笑而不语。
就在这时,县衙大门忽得大开,堵在门外的郑二倒飞进来,口鼻溢血。
众人尽皆大骇,齐齐往门外看去,只见一个剑眉星目的青年大步进来,他虽穿着一身布衣,但一身儒雅自信的气质,却让人只看一眼就不敢轻视。
李易深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吐出。
他走上公堂,看向身旁露出神秘微笑的赵钧,悠悠然一字一顿道:
“他要等的人,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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