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觉已天明。
由于近几日太过懈怠，且有些疲惫，外加赶了一天的路，纪采薇起晚了。
当然，跟炕头太热乎也有关系。
耳畔有稚嫩的嬉笑声，迷糊地小仙子尚有些懵，习惯性娇滴滴呼唤道：“哥哥，几点……”
话只说了一半，就感觉四周一静，倏然睁开杏眼，就与一双双同样纯真透彻的眼珠儿对上。
“呃……”
妖兽、妖魔都不怕的小仙子，对上几个垂髫稚儿，忽然有些怯怯。
这难道就是社死嘛？
丢死人了！
“呀哈哈……”
“快跑哇，她醒啦，要打人啦！”
“奶奶，她睡觉不穿衣服……”
“……”
一群小孩吱哇乱叫，撞开木门跑了，纪采薇羞得不行，听到“没穿衣服”下意识低头一看，明明有穿内衣。
只不过昨天怕被坏家伙扯坏，脱掉没换睡衣而已。
“童言无忌，我的小仙子不要生气呀……”
木门关上又打开，李怀安穿着黑色羊毛衫，一脸清爽进来：“肩若削成，延颈秀项，皓质呈露，这些美人的优点都聚集在你身上，他们嫉妒罢了。”
“……”
本来是挺好的话，可纪采薇看到他那双贼溜溜的眼睛，总感觉他在调戏她。
想骂他几句不要脸，可这家伙规规矩矩，丝毫没有逾距，又有些张不开口。
小仙子品德高尚，不会诬陷人。思来想去，只能摆出一副冰冷面孔，假意生气。
“出去，我要换衣服。”
“好的。”
李怀安出乎意料地配合，从板柜上拿来预备好的衣服，“给你换上，今天要去咱家扫除，行走之间穿裙子不合适。”
“嗯……”
纪采薇不动，“还有事嘛！”
“有啊。”
李怀安继续道：“小时候我早起穿衣服，都是先把裤子塞被窝，捂暖和了再穿，不然凉着会特别的冻腿、冻屁屁。”
“我不怕。”纪采薇裹紧被子，只露个脑袋说道：“没事你赶快出去，我要穿衣服了。”
“你穿啊，小乌龟。”
李怀安笑眯眯道：“真不理解你们女孩子，明明身体、思想都已经臣服，穿个衣服还非要躲躲藏藏，有这个必要么？”
“有！”
这家伙就是故意的。
纪采薇大声道：“你这坏蛋，赶紧出去。”
抓起枕头扔过去，李怀安哈哈一笑，顺手接住甩到一边。
“丢我枕头？反了你了！告诉你我奶奶可在外面呢，你懂什么意思嘛？”
“不不知道，奶奶很好的，我不怕。”纪采薇梗着脖子道。
“我知道你不怕。”
李怀安笑着道：“你要明白，核武器不是用来怕的，而是用来威慑的。”
“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
李怀安拉着长音，趁她不备，伸出冰凉的手，抓她的脖颈。
“呀——”
少女尖叫一声，如受惊的土拨鼠，嗖地缩进被窝里。
李怀安开怀大笑，伸手进去，又将小仙子捞出来，好一通亲亲才放开她。
“现在懂什么是核威慑了吗？你敢动我，我就呼喊我奶奶，看咱俩谁丢人。”
“……”
纪采薇红着小脸，使劲咬他一下，又缩回去。
“呼喊谁？你这猢狲，别老欺负人家。”核武器再也听不下去，扭着李怀安耳朵往外走。
“诶诶，奶奶，错了，枪口一致对外啊……赶紧从壳里出来啊，小乌龟……”
“……”
纪采薇噗嗤一笑，等他一离开，赶忙穿好衣服。
复古宽筒牛仔裤，羊毛衫，运动鞋，大气简约的邻家少女模样。
“来吃饭了。”
站在乡下特有的铸铁锅旁，李奶奶双眼一亮。忽然有种祖坟冒青烟的感觉。
这女孩实在太漂亮，就跟七仙女儿一样，昨天带着黑色的大黑框眼镜，还没太注意，今天这一出来，可真是……
想了好一会儿，也没想出对应的词语来形容。
自诩知识分子，干了几十年村妇女主任的李奶奶，一时竟不知该怎么形容，头一次发现自己词语储备匮乏。
“真俊……”
只能盛了满满一海碗的手擀面，递过去：“吃不吃辣椒？”
“可以的，谢谢奶奶。”
“都是一家人，客气啥。”
李奶奶加了慢慢一勺油红的辣子在上面，还不忘添上两瓣蒜。
“够了，真好吃。”
小仙子给饭就吃，丝毫客气，一口吞下一个蛋，眼睛都笑弯了，“奶奶手艺很棒。”
“哎，啥手艺不手艺的，爱吃就好。”李奶奶和蔼一笑，越看小仙子越顺眼，“能吃有福啊。”
“那当然啊。”
李怀安从外面洗了脸进来，水珠没擦干净，尚冒着丝丝缕缕的热气，“奶奶，您也忒偏心了，我这才半勺……薇薇这吃来。”
坏家伙端起海碗，就坐在木头门槛上大吃起来。
“你辣吃多就菊花疼，一勺你能吃下嘛？那句话怎么说，又菜又爱玩。”
李奶奶好将辣椒罐放到一边，宠溺地拍打李怀安：“你这猢狲，打小就告诉你，别坐门槛，不吉利，你就是不听，长这么大了还改不了。”
“封建迷信。”
李怀安将肉丝挑给小仙子，说道：“这么不吉利的事，我天天坐，结果比谁的命都好。”
李奶奶宠溺笑：“你有啥好命，我咋没看到呢？”
“我老婆漂亮！”
“……”
李奶奶语塞，瞅瞅她旁边大口扒拉面条的纪采薇，感觉孙子这话没毛病。
左看看，右瞧瞧，越看越欢喜。
小仙子都被瞧毛了，不敢抬头，只是埋头苦吃，在心里默默记着每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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