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时隔多年，往事如烟
走到半路，韩素青重又折了回来，她忘记拿一本重要的书籍，必须回去取。当她火急火燎地赶回宿舍的时候，其他人却出乎意料的都在宿舍。平时，大家各自忙碌，除却晚上躺在床上，临睡前的谈天说地，她们几乎没有太多时间聚在一起。
或许，冥冥之中，自有安排。
“砰砰砰……”门外传来急促的敲门声。韩素青随手开了门，有些惊讶，来者她并不认识。
“同学，你好，你们好！”陌生的中年女人体格风骚，顶着一头金黄色的卷发，笑盈盈地进了宿舍，后面的秃顶男人随即跟了进去。
“那个……你们好，请问你们是？”韩素青赶忙问。女人和男人谁也没有理睬她的话。
“啊，太好了，你们都在啊，刚才去的几个宿舍，人都特别少，你们是刚入学的新生吧？”女人好像很确定她们几个是初来乍到。“是的，我们是大一的，你们要干什么？”陈香昱警觉回应。
“刚入学的新生，太好了，好事儿，好事儿，是这样的，我们现在有份兼职工作，想推荐给你们大一新生去做！”女人眼珠子咕噜噜转着，难掩兴奋。
看到几个人干净清澈的眼睛里充满好奇，女人打开了话匣子。
女孩儿们如花一样的年纪，无忧无虑地尽情地在象牙塔里绽放，还不曾见过外面纷纷扰扰的世界，她们不知道如何拒绝别人，如何参透人心，对人性险恶、世态炎凉更是一无所知。
“你们做我们公司的校园代理，帮助我们公司销售学习用品，公司以极低的出厂价格把学习用品卖给你们，然后，你们自己加价销售，多赚的钱是你们自己的。”女人挑眉，眼里冒着精光，嘴里叽里呱啦地说个不停。
“你们看，学习用品就在这里。”女人没有丝毫犹豫，干脆利落地往前挪动几步，指着地面上的包裹脱口而出。
韩素青、公然、陈香昱、扈春歌、孟洁五个人齐刷刷地朝女人手指的方向看去。
“那是什么学习用品？”孟洁淡然道。
“可以给你们打开看看，这些学习用品是我们从公司带过来的样品，你们随便看，随便看。”女人看起来有些慷慨。此时，男人已经打开了行李袋，满满一袋子学习用品溢了出来，精致的软皮笔记本、硬皮笔记本、签字笔、圆珠笔，还有五彩斑斓的水彩笔……各种文具应有尽有。
“种类这么多啊，好好看啊，真漂亮！”公然不假思索地惊讶道，忙上前，拿起笔记本端详起来。
韩素青原本平静的心，此刻却暗潮涌动，满怀欣喜。
起初，这些涉世未深的孩子们还有些犹豫和迟疑，当看到这么多精美的文具时，所有的疑虑渐渐消失，东西就在眼前，机会就摆在这里，他们怎么可能会欺骗她们？
其他人也不约而同地围了过来，笔记本、签字笔、圆珠笔、水彩笔……令人眼花缭乱，如此众多的精美文具彻彻底底地吸引着青春年少的女孩子们，很长一段时间，她们的目光都不曾舍得离开。
“哇哦，哇哦……”扈春歌拿过一只闪闪发光的水彩笔递给韩素青，“素青，你看看，水彩笔竟然会发光，我从没见过这样的笔。”韩素青小心翼翼地接过笔，捧在手心里，如获至宝，她也从没见过这些稀奇玩意儿。
她的家庭一穷二白，连最普通的笔、最便宜的纸都是缺的，何况这些高端大气上档次的学习用具，她怎么可能见过？
依稀记得，那一年，家里生计艰难，刚刚踏入高中的韩素青，连作业纸都没有，仅有的几个本子，都是写满了擦掉，再写，再擦，然后再写，再擦……所有的纸张都被擦出了窟窿，窟窿越来越大，也越来越多，最后竟成了七零八碎的纸屑。
韩素青没有开口跟父母提起这件事，她知道，年迈的父亲母亲根本拿不出买作业纸的钱。如果告诉他们，也只会徒增二老的烦恼，何必呢？
正当她为如何解决自己作业纸的问题一筹莫展的时候，兰心蕙质的韩素青，无意中看到一位推着老旧木车，收破烂儿的大爷。
骨瘦如柴的大爷已是古稀之年，慈眉善目，头发、胡须似霜染之草。木车的久远年代已无法考究，单从车子吱吱呀呀的响声中，便能判断出，这辆木车定为大爷的生计立下了汗马功劳。
韩素青眼前一亮，车子上的编织袋里，竟有一大摞废纸，废纸虽废，颜色暗黄，纸面却算得上干净。
韩素青毫不犹豫地叫住低头拉车的大爷，“大爷，能跟您商量个事吗？那个……”韩素青有些难为情。
“咋了？大闺女……”老爷子停下脚步，胡须拂面，眼里带笑，慈祥和蔼。
“那个……大爷，我能买您这些纸吗？”韩素青微微扬眉，抬手指向车子上的废纸。
“什么？废纸？”老爷子一下子没反应过来，有些惊讶。
“那个，就是，我想买您这些废纸，行吗？”韩素青重又说了一遍刚才的话。
老人终于明白了小姑娘的意图，“你想要这些纸啊？”老人的声音沙哑低沉，佝偻的身躯微微前倾，耐心询问道。
“是的，我想要这些废纸写作业，我没有纸，就没法学习。”韩素青水汪汪的眼里满是期待。
老人见状，‘咯咯咯’地笑起来，饱经风霜的脸上，慈祥的笑容渐渐绽开，他拼尽全力从车上搬下废纸，“好！好……你拿去用，不用买，不要钱。”
“不要钱不行，您如果不要钱，我也不会用您这些纸。”韩素青坚持自己的原则。
老人没有办法，只好拿出杆秤若有其事地秤起重量，“闺女，共两毛钱。”
韩素青低头看着手里被汗水浸湿的一毛钱，一时竟不知道该说什么，“那个，大爷……”她迟疑了一下。
“闺女，你有多少就先给我多少，剩下的下次再给，我给你记下了。”老爷子似乎全然明白韩素青的两难，轻声道。
“那……真的吗？大爷？下次给您也行？下次一定给您。”韩素青眉开眼笑起来，压在心头的大事总算有了着落，她感觉自己都要飞起来了。
老人看着孩子气的韩素青，唇角微颤，眼圈泛红。
那天以后，每逢周末，总会看见一位精神矍铄的老人拉着他的木车，在村头为韩素青搬下一大摞废纸，然后，拉着车缓缓离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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