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左贤王、远在北海的右校王李陵都已经收到刘进颁布的关于未来的大汉的发展目标,尤其是涉及匈奴的,众人更是异常的重视。
右校王李陵召集众人询问此事。
帐中,右校王李陵将从大汉日报内容通报给右校王各部首领。
待众人传阅完毕,右校王问道:“诸位怎么看?”
此时右校王李陵已经是被发左衽,早已经不似中原人模样了,且其手下,除原亲信随其投降的之外,已经尽皆匈奴人了。
帐下首领相互看了看,一年约十四五岁的年少男子站了出来,此人面容相貌与李陵颇有几分相似,不过却颧骨高耸,颇有些异域风采,此乃右校王李陵之子。
此少年对右校王李陵拜道:“父亲。吾闻汉家有言,四海之内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我右校王部,虽听命于单于,然却有分封之实。
此皆单于所赠。
然昔日父亲为汉家皇帝卖命却落得个族灭仅父亲身免。
谁恩,谁仇,自不必多说。
儿以为当全力阻止汉家之谋。”
李陵复杂的看了一眼自己的儿子,心中暗自叹息:“吾儿,为父虽漂泊在外,然大汉乃为父故土,家仇国恨,又岂是一句两句可说的清楚的?”
他并未说话,而是点了点头。
接着随李陵投降的亲信站了起来,向李陵拜道:“大王,臣听闻后将军商丘成已经深入匈奴腹地,且扎根已有年余。且此任皇帝刘进雄才大略,曾有人言其有武帝之风。我右校王部不可不慎重啊。”
显然,毕竟是从大汉出去的人,对大汉的认知程度要更高于从未回过大汉的李陵的儿子。
李陵还是没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然而此时一人却站出来道:“我看,此言乃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大王,臣以为当襄助单于,否则覆巢之下岂能有完卵?”
只见站出来的此人身材矮而粗壮,头大而圆,大宽脸,颧骨高,鼻翼颇宽,且上唇胡须浓密,颔下一小撮硬须,头发卷曲的,眼睛灰色,一幅典型的匈奴人打扮。
此匈奴单于分给李陵的人。
当年,李陵投降匈奴,单于对李陵甚是看重,将女儿嫁给了他,并陪嫁了数个部落,李陵以此部落人马牲畜为根基,才得以成势。
自然这些人天然亲近匈奴。
李陵依旧是没有说话,还是点了点头。
见李陵听完众人意见一直未曾发言,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皆是有些不解。
过了片刻,李陵方才说道:“汉家势大乃事实,然汉家、匈奴征战数百年亦是事实。草原当为草原人的草原。此言或有大逆不道,我北海距离大汉数千里之远,便是单于被灭,大汉定然也元气大伤,当对我等以安抚为主。
且坐山观虎斗吧。”
“唯。”众人应了一声。
李陵摆摆手令众人散去。待众人离开,李陵却独自叹息一声:“我亦是大丈夫,岂可再次受辱?”
然此言颇轻,却无人听到了。
而左贤王部内帐中却明显不一样。
此时左贤王部的内帐之外,左贤王亲卫重重把守,简直一只苍蝇也飞不进来。
而内帐之中却全是左贤王最亲近的近臣。
众人正纳闷左贤王令大家前来有什么事情,这时候左贤王却首先说话道:“此汉家前些时日大汉日报,诸位且看一看。”
待左贤王将大汉日报之内容传阅给众人,还没等左贤王说话,其帐下边便有一人站出来道:“大王,臣以为不可不慎重啊!
昔日武帝时,汉家将士横扫我草原,今汉家江山更胜往昔,若与之相抗,恐是螳臂当车,当死无葬身之地啊。”
然紧接着又有一人皱眉道:“今日汉家势大,我匈奴势弱,然我终究非汉人,恐大汉容不下匈奴人。”
这人话音未落,紧接着便有人反驳道:“此言差矣。君岂不闻原休屠王太子金日磾?”
此人一听,当即一愣闭嘴了。
金日磾乃原本休屠王太子,正儿八经的匈奴人,其父休屠王与昆邪王密谋降汉,旋反悔,为昆邪王所杀,其部众归汉,遂与母弟被没入官,成了个养马小倌儿。后被汉武帝相中,便擢为马监,后来又升官做了侍中、驸马都尉、光禄大夫,入侍汉武帝左右,外出则为汉武帝驾车。
此后汉武帝亡故,更是被新任皇帝刘据任命为光禄勋,贵为九卿。
要说大汉容不下匈奴人,实在是有些不大合适。
左贤王坐在主位,听着众人的话,已经意识到了,他这一群最为亲近之人没有一个认为匈奴能撑得过这轮打击的,便是有所疑虑也是害怕万一投降大汉,他们的下场到底如何没办法确定。
左贤王沉吟许久,神色有些犹豫,却没多说什么。
然而,左贤王下一人看出了左贤王的顾虑,显然是想投降却拉不下脸来。
然而他却没多说什么。
众人商议一番却什么结果也没有商议,散场的时候此人故意走在后面,待众人离开,又返回来向侍卫表示面见左贤王,表示有些私密的话语想和左贤王说。
侍卫通报后,他人自然被请进来了。见到左贤王,此人心中早已经打好了腹稿,语气娓娓,说道:“大王,此番汉家袭我匈奴,后将军商丘成领兵。然而其部深入我匈奴腹地,连番征战,却未曾主动袭扰过我左贤王部,便有交战,也仅仅是打退而已,并无追杀情形。
显然,汉家将士此志不在左贤王部,而意在单于庭。
单于定然也看出这一点。前些时日更是多次派人指责于我左贤王部,令我部出兵,我等碍于单于脸面,不得不出兵表示一番,但商丘成知人是我左贤王部后,交战便点到为止。
汉家强盛,却频频对我部示弱,其必然对我部有所图谋。
恕臣冒犯,斗胆问大王一句。若我部不顾商丘成部善意,执意与商丘成部死战,我左贤王部当如何?”
左贤王听得此话,面色颇为难看,但还是回答了此人的话:“若我不识好歹,恐身死族灭就在眼前。”
此人一听,也没在此问题多纠缠,而是继续说道:“大王,此时趁大单于庭部尚可抵挡汉家将士,我左贤王部降汉,定令汉家皇帝降阶以待,大王尚不失王侯之位,也可于草原自主。
若待商丘成灭单于庭后,我等或可降职控制而用,而大王恐将不得不被押解长安,于深宅大院中碌碌等死了!”
此言说完,左贤王脸上勃然变色,看向了自己这个亲信。
然此人显然知晓刚刚说的话实在是有点露骨了,趴在地上不说话,等待左贤王发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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