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3章
尽管早就有了这样的心理预期，但当残酷无情的现实到来时，他还是忍不住愤怒起来，塑料壳子玻璃板制的手机被他捏得稀碎。
究竟是哪里发生了问题？跳错世界线了吗？
他取出世界调谐器，仔细观察，并没有调错。
是不是旧多跑了？他一定是调查到了自己的秘密，担心会被自己处理掉所以干脆跑了？
他克制着心中的不安与愤怒, 分析着这一假象的可能性，思来想去觉得这一猜测成立的可能性不大，这都三十年过去了，喰种的寿命跟人类差不多，旧多现在应该六十岁左右，就算他躲着自己，以他的寿命也没办法活太久，如果自己站在他的立场上, 肯定会先过来把永生骗到手。
难不成是旧多看开了？在这个世界娶妻生子不想见自己？
正当更衣脑洞大开的想着，两名身着西装的克格勃特工一步步朝他走来。
他的注意力被迎面走来的两人吸引，抱着“想看看你们能玩出什么花样”来的心态，他没有直接杀死两人泄愤，而是任由他们将手伸入西服内侧口袋。
更衣本以为两人会掏出枪或者手铐之类的东西，可事实却大大出乎了他的所料。
冲在前方的克格勃特工拿出了一部大哥大似的手机，接着，一个意想不到的声音从手机中传出。
“我的大哥呀，你也不看看现在是什么时代，还打卢威克时代的电话号码给我。”这声音的主人很熟悉，因为不久前才听到过，但对于这声音的主人而言，对方已经有三十年没听过他的名字了。
原来如此。
因为之前一直有心事的缘故，更衣没有很好的观察四周的状况，现在他终于意识到了。
卢威克同盟的官方语言是一种类似草书的字母，唔，就是表面意思上那样。然而此时大街四周的店铺，路边的广告牌，汽车上的字母, 皆采用一种乍看上去画风接近，但仔细看就会发现二者还是有些许不同的，就像拉丁文字跟意大利文字的区别。
原来已经改朝换代了，这里不是卢威克同盟，不，确切来说这里曾经是卢威克同盟，现在属于联苏帝国。
跟着两名特工乘上一辆黑色的迪奥轿车，车子一路畅行无阻的穿过重重关卡，最终来到被政府大厦包裹的市长府前。
在铺满绿油油草坪的前院上，一名身着白西装的中年男人坐在凉亭下，单手端着陶瓷杯垫，像饮水的羚羊般小口轻啜饮着散发着动人茶香的红茶。见他到来，中年男人眼波流转，最不可察的嘴角微微抽动一下，那是长久没有笑容从而导致面部肌肉僵硬的人的笑容。
“好久不见。”
“要不是你还梳着背头，我都认不出你来了。”
尽管眉宇间多了些许愁容，油闪闪的发型里已经能看到发白的发丝, 但更衣还是一眼认出了眼前这个男人。他不是别人，正是时隔三十年没见过的旧多。
“啧啧啧, 都混上市长了, 看来潜入计划完成的很顺利。”
旧多一边挥手示意特工们离开，一边淡然自若的轻摇头，“不，我并不是什么市长，今天之所以在这里只是为了等你罢了，我要的东西呢？”
更衣乖乖从行囊里取出永生之酒，递给旧多，“喝的。”
身为一名追随更衣征战沙场的老将，他深知眼前这个看似人畜无害的家伙究竟有多么鬼畜与无下限，他甚至怀疑过更衣从一开始就不打算给他所谓的“报酬”，而是在得到想要的情报后对自己杀人灭口，至于理由？赖账与知道的太多这两点完全足矣。
虽然他表面上显得很从容，内心实则忐忑到了极点，险些一度怀疑这所谓的永生之酒是rc细胞抑制剂，在自己喝下后更衣立即动手控制住自己……当然，他也不是没后手就是了。
如果更衣此时知道他的想法，定会欲哭无泪，虽然自己不是什么好人，但也绝非大奸大恶之辈，至少卸磨杀驴这种事他应该不会做吧？
旧多将试管中的永生之酒一饮而尽，下一秒，一根根血丝猛地从瞳仁中蹿长，身上的皮肤像被火烤过的五花肉般猛烈收缩起来。
“呜啊啊……”烈火炙烤般的疼痛过去，旧多低头看自己的双手，发现本应呈现老态的双手再次生机焕发，变得如婴儿般水嫩。
“啊，”尽管早有心理预期，但当一切真正发生时，旧多还是忍不住大吃一惊，紧接着就是狂喜！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太好了，我终于摆脱了宿命的枷锁！哈哈哈哈哈！”
“我说差不多了吧，是不是该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了？”
这时，更衣不耐烦的声音在不合时宜的响起。
恢复年轻的旧多脸上挂满恶作剧般的笑容，他郑重其事的说道：“不过在此之前，就算是你也得做好心理准备。”
……
更衣从小到大都没感到这么荒诞过。
他笑了，起初只是像个醉汉般哈哈大笑，渐渐的，他眼中迸射出泪花，像吸了笑气般哆嗦着身子，弯着腰，双手捂着胸口，笑容越发诡异，声音越发癫狂，一丝丝鲜血顺着嘴角溢出，但他好像感受不到疼似的狂笑着，眼中的泪花不知何时已经朦胧一片。
“哈哈哈哈哈！原来是这样！原来是这样！”
他一边咆哮着，开始用脑袋撞墙，雪白的墙壁瞬间被鲜血染红，浊白的脑浆四处蔓延飞溅，像泼画创作者泼在白纸上的色料。
他不明白，他真的不明白。
明明计划很成功，明明是应该高兴的事情，为什么自己会如此伤心？自己为什么要伤心？自己这是在伤心吗？
我或许已经疯了吧？
当萌生出这个想法时，他的眼前已经漆黑，头颅被撞得血肉模糊，无法辨识出人形，各种颜色的汁液从脑洞中溢出，宛如盛开的鲜花。
在黑暗中，在疯狂中，他终于领悟到了世间的真理。
“是爱、原来是爱啊！啊哈哈哈哈哈哈哈，是爱啊！是爱！爱爱爱爱爱爱爱爱爱爱爱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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