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诺嚷道：“还没好吗？实在是不行——”
“等一下——我感觉到你们的心跳了，时诺你的心跳再慢一些，再慢一些，小夏的心脏跳不了这么快。”
电光的亮度比刚才小了好几倍，夏川茜身子再次颤抖痉挛起来，刀口中喷涌的血柱随着她的颤抖忽大忽小。
抹干净喷溅在脸上的鲜血，时诺绞尽脑汁思索着：心跳怎么放慢？救人如救火，心跳怎么可能变慢？
他深吸一口气，小声说道：“稍等，稍等我一下。”
指甲缝里塞着干涸血块的手指，轻轻按在夏川茜的胸口，柔软温暖的触感仿佛在抚摸天边的云彩，手指肚触摸到裸露的肌肤，嗅探到一阵阵微弱而平缓的跳动。
那是夏川茜心脏的律动。
时诺闭上双眼，将全部的感知交给触觉，身体随着那微弱的律动缓缓摇摆，如同在仲夏夜的习习凉风中，月光透过窗格投射的银光下，在凌乱的床铺上，被夏川茜怀抱着，让她如鹅毛般轻柔的手掌轻轻拍打着自己的脊背。
“乖哦，时诺要乖乖的哦。”
她一定会这么说，因为她抱着我的时候，的确这么说过。
电鱼嘴角一颤，兴奋地瞪大眼睛：“就这样，就这样，没错，再慢一些！我感觉到了，小夏的心脏可以按照这个节奏跳动正合适！”
时诺和夏川茜同时睁开双眼，根本不用电鱼多嘴，两人仿佛有了某种天然的感应，无论是呼吸还是心跳，甚至灵魂的颤动都合上了同一个节奏。
“诶呀。”电鱼突然惊呼。
时诺一咬牙，他不想再听到坏消息：“怎么了？”
电鱼紧皱起来的眉头缓缓舒展，就像激烈的进行曲渐入柔和的催眠曲。
“我升级了，基因融合度到了菜鸡6级。”
时诺刚要破口大骂你说你马快点干活，紧接着他意识到，正是因为电鱼精准地控制了电击的力度和频率，协助夏川茜心脏跳动，电击使的基因模板融合度才得以上升。
换言之，鱼形人工心脏起搏器起作用了。
“做得好。拜托你继续保持，我要开始下一步了。”
电鱼半张着嘴巴愣了一下，然后重重地点点头：“加油。”
夏川茜胸口上一元硬币那么长的刀口，仍在汩汩冒血。
时诺扔掉手术刀，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在电鱼和远处帕瓦德惊愕的目光中，他把脑袋凑了上去。
额头上红色的小点在伤口周围缓慢滑动着，右眉弓不小心碰到了隐藏在生命线毯里的小小蓓蕾，时诺脑子一懵，脑袋一颤，额头上突出的红点如落水游鱼般，戳进狭小的刀口里。
一股生命线，从红点中缓慢伸出而出，就像往一汪清泉中注入几滴墨水。
时诺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用这样略显猥琐的姿势，给夏川茜注射生命线。
也许是为了不让新分泌出来的生命线与触空气，减少污染？还只是单纯地想保住这个无法反抗的女孩，寻求心灵上的支撑？
一旁电鱼看得眼睛都直了，无论在海底还是在陆地，他这辈子没见过如此骚燥的操作。
远处，帕瓦德猛地站起来，向前倾斜着身子要看清楚那个奇怪的新人究竟要干什么。
“土娃......必须说，时诺一次又一次地击碎了的我想象力极限。”
仰躺在地上的土娃病恹恹地嗯了一声：“你说他是上帝我相信，你说你是上帝我也相信，只要你给我麻醉药。”
时诺心无旁骛，把全部注意力集中在额头，全身心融入流进夏川茜身体里的生命线中。
他要赌一把，赌一把自己能透过生命线触摸到夏川茜心脏的所有裂口，就像蜘蛛透过蛛丝的震动追捕猎物。
大约三十克生命线注入到夏川茜的胸腔内，时诺眉头紧皱，他能毫无阻碍地控制生命线左突右冲，甚至变形成一条小船。
可就仿佛是在黑暗中挥拳，他什么都没看到，什么都没有感觉到。没有想象中的，视野里出现了超声波扫描图像，生命线也没有传来任何更加具体触感。
唯一能知道的是生命线触碰到了夏川茜的心脏，心脏的脉动顺着生命线传回时诺的额头，就像两个拿着杯子电话的人，一个人拼命嘶吼，另一个人听到了却无法理解对方在叫嚷什么，也无法张开嘴巴说出哪怕一个音节。
没用。
电鱼摸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快点啊，她身上其他器官的生物电波开始变得奇怪起来了！可能是器官衰竭？”
时诺咬紧牙关，痛苦地闭上眼睛，准备使用最后的手段。
如果找不到伤口，就注入足够多的生命线，把整个心脏连同周围的器官都包起来。是否有用，是否会导致夏川茜供血不足，以至于器官衰竭，时诺一概不知。
“对不起。”
时诺加大生命线分泌量，一股一股的生命线零距离地注入到夏川茜的胸腔之中，以至于伤口周围出现了小小的鼓包。
突然，时诺感觉到自己的头被温柔地包裹起来，他睁开眼睛，夏川茜正用不停颤抖着的小手慢慢地，像是在安抚哭泣的婴儿般抚摸着他的头发。
“没事的，没事.......”
蓝色的光斑从夏川茜的手指间升起，随后宛若落地的蒲公英，飘落融入时诺的身体中。
夏川茜要把时诺当成凭依自身精神力的人形。
然而这就仿佛要用玻璃骨骼支撑尸体巨人一样，菜鸡级别的人偶师根本做不到强行操纵活体。而高级别的人偶师要操作活体，也需要很多前置准备与阴谋算计，尽可能地削弱活体的自我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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