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一切都扭曲起来，光与影被拉扯变形。
阴暗，冰冷，深沉……诸多负面情感压抑着周常的精神，令他头痛欲裂。
鼻息间一股消毒液喷洒过后的刺鼻味道，周围的空气冷得瘆人。
周常在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之中睁开双眼。
滋滋往外冒着电火花的灯牌。
电光短暂的照亮周围，一条长长的走廊，将周常的影子拖在地上，闪烁之间，被拉得很长。
这里是什么地方，又玩儿虚了……周常用力揉了揉眼睛，抬头看去。
‘紧急出口’的箭头指向他的身后。
微弱的灯牌光芒只照出几米的范围，更远的，黑暗深沉得可怕。
“过来，过来啊。”
那个声音在周常耳边响起。
“你想活命吗？想活命，就过来……你……”
周常还在犹豫着到底要不要过去，周围的空间却主动向他扑了过来。
眼前一花，他已经来到一扇闪亮的金属门前。
抬头看向门上的标牌。
‘停尸间’三个字，令周常的呼吸一滞。
草，怎么净是这些阴间玩意儿，要整也不整点儿积极向上的幻境……周常心中不满，但人都怼脸上了，如此积极的要想要救他，他总不能辜负对方的好意，真的去死吧。
司长夫人该伤心了。
更何况，他还没活够呢。
门上指纹密码锁，细节全都有。
周常站在门口，手伸向门把手，又缩了回去。
要是游戏的话，这密码准写在什么地方，需要他回头去找，或者是从某某人的尸体上取得手指道具，用来开门……
“你为什么还不进来？”
耳边的声音透着些恼怒。
周常摸着下巴，道：“我不知道密码呀。”
“你！”那个声音似在努力压抑着怒火，过了片刻之后，他才继续说道，“这一切皆是虚假，此方天地，你一念便可偷天换日，斗转星移，区区一扇破门，你想开，便能开！”
周常恍然，眼中一丝光亮一闪即没。
他深吸口气，推门走了进去。
停尸间，和周常想象中的样子一模一样。
四个冰柜靠墙放着，门上的小卡片上，依稀能看到写着死者生前的信息，显然里面已经有了住客。
中间惨白的大灯照射下，三张解剖床泛着金属的冷光，连带着周围的温度也跟着下降了好几度。
周常打了个寒颤。
面前的三张解剖床上，左右两张床上都盖上了一层白布。
令周常感到惊讶的是，白布所呈现出的轮廓，只能勉强分辨出人形，却又与正常人的身体有明显的区别。
其中一个脑袋过于巨大，身躯却瘦小得可怜，甚至比电影里大脑袋的外星人的比例还要夸张。
另一个则是整体都要比正常人要大上一号，连盖在他身上的白布都超出了解剖床一大截。
唯有中间的，是一个正常人。
至少站在门口看，像是一个正常人。
“一切都是幻象，全都是假的……”周常深吸口气，缓缓上前。
就在他迈出第一步的同时。
嘎嘎嘎嘎……
中间那具身体以一种极度扭曲的非人姿态，慢慢地坐了起来！
惨白灯光照的他的身上，他低着头，将他的面孔隐藏在阴影之下。
令周常感到惊讶的是，这个人的身上，竟丝毫没有尸体那种特有的僵硬苍白颜色，相反，他的皮肤看起来比周常这个大活人还要正常。
甚至还有一丝丝儿的粉嫩。
什么叫洁白如玉，什么叫完美无瑕，眼前这具男人的尸体，便很好的诠释了这一点。
不知怎的，周常看着他暴露在外的皮肤，脑子里突然冒出了司长夫人……
那一夜，他们双掌相抵，周常分神，偷偷看了一眼。
司长夫人的胳膊，便是这般，粉嫩，如玉。
一定是软的。
“你在乱想些什么？”
耳边突兀响起的声音把周常吓了一跳。
“没有啊，我什么都没想……”周常毫不犹豫的矢口否认。
“那个女人……司长夫人？哼，女人只会影响你修行的速度，在金丹大成之前，你最好不要破身。”
周常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女人只会使他感到快乐，与快乐相比，影响的点儿修行速度又算得了什么呢。
更何况，金丹大成？
哈哈，笑死了，他炼气圆满都够呛，筑基也遥遥无期，还谈什么金丹大成？
“你是什么人？”周常正色道。
“我是什么人？你不知道？”
话落，男人缓缓抬头，隐隐一点点的从他的脸上褪去，最终露出一张冷峻的面孔。
而这张面孔，竟与周常一模一样！
周常的脑中自然而然的冒出一个名字。
“灵主。”
灵主嘴角微微翘起，似乎很满意周常猜到了他的身份。
而此时，周常也发现了灵主身体的不对劲。
他的胸膛正中，竟出现了两个龙眼大小的孔洞，孔洞之中血肉凸起成球状，孔洞的下方则是两个更小一些的圆孔，不断的收缩，在更下面的地方，还有一道弯月般的裂痕。
裂痕开合着，像一张嘴巴，想要说话……
周常用力揉了揉眼。
哪里是像一张嘴巴，分明就是！
那是一张人脸，生长在灵主的胸膛之上！
灵主伸手在胸前一抹，血肉一阵蠕动，那张人脸消失不见。
“总是会乱跑出来……不用害怕，现在我问你，你想活吗？”
周常点点头。
灵主脸上露出满意的微笑，道：“那就很简单了，我把我的力量借给你，你随便怎么开心怎么玩儿，就算你想把何员外的脑袋换成你的都行。”
“借给我？”周常盯着灵主的脸。
明明两人长得一模一样，看起来应该像是在照镜子，但周常却没有这样的感觉，甚至，他觉得很陌生。
“那代价，是什么？”周常几乎是下意识的抢道，“你不会要说，是一切吧？”
灵主摇了摇头，道：“当然不会，我只有一件事想请你帮个小忙。”
“什么小忙？”
“尘间八苦，怨憎会，帮我弄死他，魂魄顺便给他打个魂飞魄散就行，那帮人就跟蟑螂一样，不把魂魄打散，怕还能活过来……怎么样，是不是很简单。”
灵主说得轻描淡写，周常的脸却黑了下来。
“尘间八苦？在京城闹完事全身而退的那八个人？”
灵主点头：“怎么样，简单吧？若非你我关系匪浅，换做别人想要借我之力，至少也得把玉皇那龟儿子的脑袋给我提来才行。”
周常笑着摆手：“再见。”
“等一下！我们各退一步怎么样？”
周常心中一动，站在门口，回头看向灵主，皮笑肉不笑地说道：“怎么个退法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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