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 晋鄙上将军
“上将军，无忌公子带人求见。”
“魏无忌？”凝视地图的晋鄙转过身，疲倦、愁闷、忧虑清晰地刻在他的脸庞上。“他来做什么？”
“回上将军，末将不知。”
“他可持有大王的手谕？”三道深深的印痕在晋鄙的眉宇间聚拢成形，让他看上去比实际年龄大了好几岁。
“回上将军，末将不知。”魏勇发现晋鄙的眉头抖了抖，慌忙补了一句：“不过，末将觉得他没有大王的手谕。”
“哼！你去问清楚，若他有大王的手谕，便让他进来。”晋鄙没好气地命令魏勇。
魏勇知道上将军心情不佳，为了避免再次被训斥，他大着胆子问道：“上将军，若他没有大王的手谕，末将该如何做？”他低下头，不敢看晋鄙。
“还用本将军教你吗？！”晋鄙不耐烦地挥了挥手，好像在驱赶一只惹人厌的苍蝇。“出去，出去，赶快出去！”
魏勇噤若寒蝉，大气都不敢出，身子弯得更低，轻手轻脚地倒退出去。出了房间，他直起身子，长吁一口气，用手背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他庆幸只是被上将军斥责几句的时候，猛然意识到还有一道难题摆在自己的眼前——如何回绝魏王的儿子。这个问题并不像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直截了当地拒绝无忌公子，万一他追究起来，而上将军又将责任推到我的头上，我该如何替自己申辩？加入我不能拦下无忌公子，上将军的怒火又岂是我能消受的？
魏勇感到脑袋大了一圈，嘴里说不出的苦涩。他强忍着对即将发生在自己身上的悲剧的恐惧，咬紧牙关，以比慢吞吞的老黄牛还慢的速度去见魏无忌。
“魏勇将军，我们可以进去见晋鄙上将军了吗？”魏无忌微笑着迎向胆颤心惊的魏勇。
“无忌……无忌公子，那个……那个什么，”魏勇舔了舔干燥的嘴唇，横下心来。“上将军忙于军务，暂时不方便见您，请您见谅。”他撂下这句话，转身就要返回去。
“站住！”魏无忌还未有所表示，杨燊抢先喊道。
心虚的魏勇竟在名不见传的杨燊的呵斥声中，停下脚步，惶恐地转回身。
“不得无礼！”魏无忌稍稍扭头，厉声训责杨燊，然后对魏勇说道：“请魏将军原谅无忌管教不严，杨燊冒犯之处，无忌代他向你赔礼了。”
魏勇原本没降杨燊的话放在心里，现在魏无忌又向他道歉，一时间他竟不知所措了。“末将当不起无忌公子大礼。”他慌忙还礼，对魏无忌多了几分好感。
“无忌有一个小小的问题，不知魏将军能否帮我答疑？”一丝警觉之色浮现在魏勇的眼中，这没有逃过魏无忌的双眼。“请魏将军放心，无忌的问题与晋鄙上将军无关。”
魏勇舒了口气，绷得紧紧的肩膀松垮下来。“无忌公子，只要您的问题无关上将军，末将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松懈下来的魏勇许下沉重的诺言。
“那就有劳魏将军了。请问魏将军，秦军一般什么时候发动攻击？最近的一次进攻是什么时候？进攻的秦军人数是多少？有无大型攻城器械？与秦军比起来，大魏军伤亡如何？大魏军的士气如何？”
一连串的问题宛如疾风骤雨般钻进魏勇的耳朵。等到魏无忌说完，魏勇眨了眨眼睛，一副从梦中刚刚醒来的神情。他愣了几个呼吸，一边思索回忆，一边回答。“回无忌公子，最早的时候，秦军一天发动三次进攻——早上、中午和黄昏。这几天，秦军的攻击没有那么频繁了，却无规律可言。有时黎明时分，有时日上三竿，有时傍晚，甚至午夜。秦军的人数不好说，多则数千人，上万人，少则几百人。至于攻城器械，钩援、临冲、轒輼、云梯、抛石机等，能用上的全都用上了。”
魏无忌的眉头渐渐地皱了起来，脸色也越来越阴沉。“大魏军伤亡如何？士气如何？”他急切地问道。
“唉——，”魏勇重重地叹了口气，悲伤之色溢于言表。“大魏军虽屡屡击退秦人的进攻，射杀无数敌人，但伤亡亦不在少数。具体的数字，末将尚不知道，伤亡至少一万余人。士气嘛，唉——”他又重重地叹了口气，欲言又止。
“士气如何？”跟随苏秦熟读兵书韬略的魏无忌深知士气的重要性，他在魏勇的语气中嗅到一丝不妙的意味。情急之下，他一边捉住魏勇的胳膊。“魏将军，大魏军的士气如何？”
魏勇在魏无忌的眼中看到不曾出现在晋鄙上将军眼中的紧张和关切，他被深深地感染了。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想抛开上将军的命令，带着魏无忌冲进去，让他当面向上将军问个清楚。但残酷的现实已将热血和激情压在心底的最下面，很难泛起多大的浪花。
他警惕地向左右张望，压低嗓音。“不瞒公子，大魏军的士气极其低落。秦军不分昼夜地攻城，将士们的身心极其疲惫。日日夜夜与死去的袍泽为伴，将士们已变得麻木了，全凭一股气支撑着。唉——，若是再这么打下去，多则半月，少则六七天，大魏军怕是守不住这座城池了。”
魏无忌的心猛地一颤，手上的力道大了几分。魏勇情不自禁地轻呼一声。魏无忌连忙收回手掌，“请魏将军原谅无忌失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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