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好像顿悟了很多事情。
他脑海里想起很多很多书本里的内容，如何对手下恩威并施，如何筛选手下，这些东西，以前他都是嗤之以鼻。
他认为，手下给自己卖命，都是兄弟，大家一起喝酒吃肉，生死与共，当和颜悦色。
可现在，沸至龙变了。
他眼里的神色逐渐睿智。
沸至龙就连表情都在模彷三王子，那是父王最出息的儿子，也是他们这群王子里的表率。
他开始嫌弃这群手下。
或许，对曾经那个不起眼的八王子来说，他们是亲卫，是心腹，是重要的兄弟。
可惜，自己已经不再是曾经的自己。
自己需要更强班底，看看三哥的手下，那是什么阵容？
再看看自己手下这群人？
歪瓜裂枣。
他的眼底，已经是高高在上的冷漠。
而这种高高在上看在亲卫眼里，就是霸气，就是王气，就是王道，就是皇帝之资。
因为在三王子身上，他们也见过这种冰冷。
我们的八王子……终于出息了。
……
势凤营一方鸦雀无声，每个人都只能尽量紧的握住刀柄。
他们都清楚，明年的今天，就是自己的忌日。
如果是埋头冲杀，这群人皆是精锐，根本就不知道怕死两个字怎么写。
但眼前这种在沉默中等死的状态，就让人绝望。
这是一种足矣让人发疯的考验。
“对面势凤营的兄弟，有人要弃暗投明吗？”
“丢掉手中兵器，跪着，爬过来……”
胥钦营里有人喊道。
“是啊，爬过来，你们就能活下去！”
“想活命，就赶紧爬，哈哈哈！”
很快，越来越多的武者开始嘲笑喊叫。
“江山是皇帝的，命是自己的……你们就不想活着？”
统领常补瑞擦拭着手中长刀，表情似笑非笑。
……
“集中精神准备迎战，对方蛊惑人心的手段罢了！”
姜友梁从小跟着父亲征战，见过无数次开战前的叫阵，也叫阵过无数人。
这种手段很老套。
但……有效。
特别是针对陷入绝境的士兵，可以很快瓦解其战意。
哪怕是最忠诚的勇士，在面临死亡时，终究会怀疑生命的意义。
围而不攻。
可谓歹毒。
“哈哈哈……蛊惑人心？好冠冕堂皇的借口……是我在蛊惑人心吗？”
“为什么是他们替你们姜家的皇族征战，而不是姜家为了他们而战？为什么是他们为了你而死，而不是你先死？”
“到底是谁在蛊惑人心？”
常补瑞阴森森冷笑道。
果然，势凤营出现了一阵似有似无的骚动。
很轻。
但这骚动确实出现了。
当然，势凤营作为亲军，根本不可能投敌。
胡大钱，也不允许手下投敌。
但战意已经被渗透腐蚀。
“咳……咳……咳咳……”
突然，一阵咳嗽声响起：“相信奇迹，相信希望，天无绝人之路，相信人定胜天……静心！”
是赊酒探花。
他身体虚弱，咳嗽着振奋士气。
可他不开口还好，这句话说出口，简直和茶楼说书先生一样，显得滑稽可笑。
奇迹？
希望？
这些是什么玩意？
靠相信奇迹有用，战场还用得着死人吗？
势凤营众人甚至有些羞耻。
幸亏这话是来自一个穷酸秀才，还情有可原。
如果是统领，或者乱王世子说出这种话，势凤营全体将士怕是要找块豆腐去撞死。
他们不怕跟着将军去埋骨他乡。
他们最怕跟着一个蠢货，去白白送命。
秀才谈兵，最大的蠢货。
嘶！
就连燕少羽都吸了口凉气。
赊先生看起来已经老眼昏花，濒死状态了。
相信奇迹？
首先得在梦里。
……
“哈哈哈……哈哈哈哈……你是要活生生笑死本统领吗？”
“我告诉你，我常补瑞就是你们的希望，我才是你们的奇迹……想活命，就爬过来，我来赐予你们希望……哈哈哈……”
“难怪中州朝廷腐朽，原来你们出兵打仗，是靠奇迹和运气赢……哈哈哈……有你们这种敌人，我妲剁国三生有幸。”
常补瑞一阵大笑。
胥钦营一群人也跟着附和，有些人笑的前仰后合。
明根驳摇摇头。
如果中州上上下下，全是这种充满理想的蠢货，那该多好。
就连保持冷漠姿势的沸至龙都没忍住，差点笑出声来。
中州的读书人，有时候还很幽默。
“赊先生……你……要不先休息一会！”
胡大钱咬牙切齿。
我本已经做好粉身碎骨的准备，你却让我临死前再丢一次脸。
不会说话，就别说了。
……
赊酒探花只是笑了笑。
他的目得达到了。
让所有人轻视自己，最好是瞧不起自己，把自己当成是个临死前的傻子。
就在刚才，赊酒探花得到一个消息，差点激动到灵魂出窍。
老六！
那个老六，他居然已经掌握了怖笑葬。
虽然极其荒谬。
虽然比太监生儿子还要荒唐。
但事情就真真切切发生在眼前，他不得不信。
他甚至考了老六几个生僻心法口诀，如果没有一定火候，这些口诀根本就不可能理解。
可老六对答如流。
赊酒探花震惊之后，也没时间回味喜悦，接下来，他要和老六搞大事情。
首先，是再次借蛇尸。
赊酒探花有经验，现在依然可以借用蛇尸。
而老六更简单，他就在顽蛇肚子里，这一步没有任何难度。
想杀明根驳，首先需要老六和自己，同时施展怖笑葬，这是借骨的过程。但这一次会更简单，对方毕竟是白玉峰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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